她的眼睛。
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但隐隐酝酿着狂风暴雨,语气骤然冷了好几度,带着可怕的杀意, “此人身份低贱,侍奉陛下本就不合礼法,却还将圣上蛊惑至此,为狐媚惑主、祸乱朝政的祸害,臣为了陛下和国家着想,需即刻斩杀此人。"
姜青姝一怔。他说“斩杀”二字太平淡利落,以致于连她都没反应过来。
"薛兆,动手。"
薛兆又再次起身,这一次,他的手按在了腰侧的佩剑上。
姜青姝认识张瑾这么久,是第一次看到杀气如此之重的张瑾,而且是彻底抛弃所谓的君臣礼节、不收敛权臣锋芒、当面对她发作的张瑾,瞬间一阵手脚发寒。
自古以来,无数权臣把持朝臣、架空皇帝,大概皆是像现在这样。她把他激怒了。
薛兆猛地抽出剑,她只觉眼角寒光一闪,那拔剑就直接从她身侧刺向王璟言。
王璟言平静地看着那把剑朝自己颈边砍来,分毫未动,只是唇角微扯,自嘲一笑。
他早有所料,仅仅依靠还未完全收回实权的小皇帝,是很难翻身的,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毕竟女帝身边,还盘踞着张瑾这样可怕的虎狼。
君权旁落,宰相一手遮天。如今是张瑾权势登峰造极的时刻。
他会死,譬如现在。
但他到底还是不甘,即使赌上一切也想复仇翻身,于是到底还是选了这条路。
死就死吧。王璟言并不惧死,或者说,他早就该在刺杀女帝时就死了,不过咬牙忍着一口气才活到现在。
他毫不躲避。
然而就在剑快落在他颈边的刹那,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猛地攥紧了剑身。血瞬间沿着指缝流出。
王璟言猛地一怔。
“朕不许。”
姜青姝说。
她空手接剑,令在场几人全都大惊失色。满殿宫人见状,惶恐地跪了一地,气氛变得极为紧绷。
薛兆没想到会伤到天子,只觉寒意攀着脊背,瞬间冲向大脑,几乎下意识就要抽剑后退,然而这柄剑为玄铁打造,重如千斤,且刃开得极为锋利,如此一抽,反而入肉三分。
她疼得紧紧皱眉,唇色惨白,手臂发抖,握着剑的手却依然不松。
“陛下!”
薛兆焦急道。
她却死死攥着剑,偏头看向张瑾。
张瑾原本冷酷地旁观,没想到她会如此,瞳孔几乎被那抹红色刺得猛地一缩,冰冷的神色瞬间瓦解。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看到她扭头看过来时,露出的那张倔强又苍白的脸。
"朕没说能杀,谁也别想杀。"
她再次冷静地重复。
因为疼痛,少女的眼睛像浸了水的丝绸,湿漉漉,又倔强地咬牙强撑着,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张瑾。
他固然是权臣。但她既然是皇帝,她就绝对不允许被他这样冒犯,他
今日杀了她龙床上的人,明日他就能提刀进
后宫,杀了君后,杀了她身边的所有人。
王璟言可以死,但她的人,也只能由她来杀,任何人都不得僭越。很快,她额头渐渐起了一层冷汗,身子晃了晃。
“陛下。”
身后,王璟言连忙扶住她的肩。
张瑾看着她这副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住别人的样子,里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翻搅在一起。
有那么一刻,张瑾当真有些是不理解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罪奴如此豁出去,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他曾为了保护她,也这样握过剑,深知有多痛。她却一转眼,也为一介罪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