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比古也是知道自己在外是什么名声的。
他撩开眼睫，睫毛上的水珠晶莹四溅，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此处蹦跳，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他支着脸颊，自嘲一笑，“哦，那我传出去的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只要提起我的场合，无外乎父母告诫子女、长辈提醒晚辈，若是爱慕上一个不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女子，还想要娶这个女子为妻，那就是我这样的下场。”
“即便是皇室血脉、世家公子，也照样成为市井中庸庸碌碌的一员，之后便是整日买醉，成为别人口中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呵，所有贵族都要绕着我走，以防沾染了我的晦气，更不让他们的孩子与我交往，怕我带坏了他们。”
他抬眼，半是笑半是冷漠地注视着葵彦，“我说的没错吧？你的家人提到我时说的也是这些吧。”
葵彦不免有些尴尬。
六条比古却笑道：“你不必尴尬，因为他们说的……都没有错误，我就是这样一个失败堕落的人。”
纵使他总是用一副怀念和贪恋的神情看着光君，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葵彦也不免有些同情，连忙道：“不，其实他们还说过您当时的风采，您当时身份高贵，气质优雅，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不过……”
六条比古：“……只不过因为爱慕不该爱慕的人？”
葵彦摇了摇头，“究竟该不该爱慕，其实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其他人是没有资格评价的。”
原本言辞激烈且自厌的六条比古顿时无话，眼神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思。
葵彦轻声道：“那么，六条公子，你真的觉得你不该爱吗？你是否后悔过？”
亭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风吹散烟雨，一片瑰艳的花瓣被吹进来，落进六条比古的掌心。
他握紧手掌，手背青筋露出。
他仰起头，看向亭子的顶棚，像是在发呆，微卷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沿着衣衫坠落。
他轻轻道：“情深至此，虽死不休。”
明明说的是情话，他却咬着牙关，好像死死叼住某人的血肉，带着猛烈的恨意与浓黑的爱意。
他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后悔，纵使知道结果，再来一次，我恐怕照样会陷入进去。”
“甚至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仍旧觉得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光，我这一生再也没有比那更美好的日子了。”
葵彦：“……”
既然这样美好，这样怀念，为什么还要用一种恨不得弄死对方的语气来说呢？
光君则感受着蜂拥进身体内的“人气”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光君对系统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嘴上说的那个人……是我呢？”
要不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大笔爱恨交织的情感入账啊。
系统无语地瞥了光君一眼，幽幽道：“这还用问吗？天底下不就只有您，才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嘛！”
光君：“……哦，反正我是记不得了。”
六条比古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了，葵彦想要安慰他几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在纠结的时候，雨雾渐渐消散，已经能看清周围的路了。
六条比古率先起身，他走向亭子外边，一脚踏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他整个人瞬间被雨水打湿，被风吹散的雨雾仿佛要将他一同吹走。
他在随风而去前，回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宛若惊鸿照影、春樱初绽，那是一瞬的艳丽与多情。
他好像将许多心事和许多言语都凝在了这一眼之内，投射在光君的身上。
系统轻声感慨：“他，好像在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