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迟疑,苏樱定定看着,突然之间心里一凛,裴羁没有说错,是像的。
不是容貌,是这横刀立马,英姿勃发的气势,她曾见过卢淮全幅甲胄催马出行的模样,而母亲,从前卢淮去校场练兵的时候每每总要跟上,惹得卢老夫人极为不满,抱怨练兵不是妇人家该掺和的事,责怪母亲不成体统。
假如母亲是因为这点相似,抛弃裴道纯,另嫁卢淮。苏樱突然生出愤怒,母亲这一生,除了窦玄,除了情爱,还有什么是她在意的?
在纷乱的心绪中久久无法开口,边上窦晏平皱着眉,轻声道:“念念,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当先领路,苏樱跟着他出了公廨,向内院走去。
空气寒冷湿润,是久违的,家乡的天气。苏樱看见庭中一棵大樟树,树冠如伞盖一般,冬日里犹是深绿,树下将落未落,襄荷细长的叶子摇荡在风中,穿过角门是一带竹林,川蜀的竹子高大挺拔,是不同于长安的,家乡特有的茂盛蓬勃。
窦晏平的家,与她记忆中的故乡,如此相似,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亲切。
“这是我父亲从前的内书房。”窦晏平推开西厢房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久已不曾使用,虽然时时打扫,依旧挡不住清寒的气息。苏樱跟在他身后进去,四下一望,空荡荡的四面墙壁,内中放着一张书案、一张坐榻,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书案上也是空的,笔墨纸砚都不曾有,比起前面的公廨,此处寥落太多。
“父亲过世后这间屋子一直用来堆放杂物,当年大部分东西都已散失,我到任后又好了很久才找到这张书案,还有这个坐榻,都是父亲当年用过的东西。”窦晏平道。
苏樱不由自主向书案走去,案上的黑漆已经不那么光亮了,但十分干净,看得出是时时擦拭,精心养护的。慢慢在案前坐下,有些高,抬高胳膊伏上去时有些吃力,窦玄的个头应该很高吧,方才的肖像上,亦是挺拔的身量。
旁边步履沉稳,裴羁走了过来:“窦节度可曾留下什么遗物?”
“都送回长安了。”窦晏平顿了下,“当年我年纪还小,不能来迎,是我母亲过来收拾的。”
那些遗物经了母亲之手,想必已经把所有不该留的都处理了吧,总之他并不曾在郡主府找到什么线索,这边也只找到了这些旧家具,文书等物,一毫不曾有。
苏樱拉开书案的抽屉,空荡荡的,果然什么都没有,正要合上时,心里突然一动,下意识地伸手进抽屉里面,摸了摸抽屉上方。
指尖摸到木板不很明显的边缘,苏樱用力一拍,跟着向后一拽,抽屉上方,再又拉出薄薄一个隐藏的抽屉。
“暗格!”窦晏平惊讶地叫了一声,看见木头原色的抽屉里躺着一封信,信封已然泛黄,显然年深日久,“你怎么发现的?”
苏樱没说话,母亲就有这么一张书案,母亲会把重要的文书珠宝藏在暗格里,其中就曾有那副灞桥柳色图。
“念念,”裴羁拿起那封信,递在她手里,“打开吧,看看写的是什么。”
薄薄一封信托在手里,却像有千钧重,苏樱屏着呼吸,手有些发抖,撕了几下方才撕开封皮,头顶上光线一暗,裴羁和窦晏平都凑了上来,一左一右站着,堵住了光亮。
内里,是一封折成同心方胜的信,母亲也习惯这么折信。苏樱深吸一口气拆开来,突然映入眼帘的,是银钩铁画的几个字:“玉致吾妻。”
身后,裴羁低声道:“写给你母亲的。”
苏樱长长吐一口气,没错,是给母亲的,玉致,是母亲的闺字。
“是我父亲的笔迹。”另一边,窦晏平怅然说道。
窦玄写给母亲的信,称呼是吾妻。所以他们这些天探听到的,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