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嘴。
“诸位是希望朕郁郁寡欢,中道崩殂?还是希望朕不按俗礼,挣一个高寿?”
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刻就安静下来了。半晌才听他缓声又道:“这五年来,朕像行尸走肉一般,你们不是不知道。朕有情劫,渡不过去就是个死。朕不想死,不想英年早逝,朕还要励精图治,中兴大邺。所以众臣工眼中,是繁文缛节更要紧,还是朕的性命更要紧?朕并不是以死相要挟,只是要你们明白,朕既作了决定,就没人能更改,懂么?”
这是下政令了,哪里还有臣僚置喙的余地。
众人忙起身长揖,看来这个问题是不用商讨了,他们还是多琢磨琢磨,该怎么随礼吧!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后半天回不过神来,“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结果竟要去做倒插门女婿?世上还有皇帝入赘的道理?”
楚嬷嬷也不明白年轻人的主张,彷徨道:“没有先例,咱们可以开创。”
太后瞧了她一眼,“你还说这话?西花园的延春阁,到这会儿还没修缮呢!”
楚嬷嬷道:“那不是万岁爷怕触景生情吗!如今您又添了位好圣孙,长得和万岁爷小时候一模一样。昨儿寄宁回来说了,小弟弟乖巧讨人喜欢,他口头心上一时不忘,还要找小弟弟玩儿去呢。”
太后听了这话,不平退散了几分,撑着脸道:“多个孩子好是好,可回来了这些天,我还没见过一面,你说,这些人懂不懂礼数?”
楚嬷嬷难堪地闭上嘴,没有再应。
当初延春阁那把火终究是和太后有关,皇帝洞察微毫,哪儿能不知道。现如今许家的丫头生了皇子,人家心里有疙瘩也是应当的,总不好强逼人以德报怨,上赶着来认亲吧!
她们这里正说话,忽然听见外面廊上通传,说万岁爷来了。
太后朝窗外张望,见皇帝牵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从中路上大步过来。那沉稳的小人儿,穿着小号的通臂袖襕曳撒,翼善冠下一张白净的小脸,简直让太后看得恍惚。原本还打算挑个刺儿,说孩子来路不明,这下子嘴可堵上了。
小人儿进来也不认生,仿佛天生就有血脉的亲近,看见太后便揖手叫皇奶奶,然后一下子扑进太后怀里,仰头说:“皇父日日和我说皇奶奶慈爱,今日孙儿总算见到皇奶奶了,果真和皇父说的一样。”
太后的心都要化了,抱着好一通疼爱,“我的亲亲心肝肉儿,皇奶奶也念着你呢。你总不回来,不知道皇奶奶有多伤心。”
所有的不满,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没有什么比一家子团圆更重要。太后发了话,好好操办,千万不能慢待了人家。大婚当天不进午门不打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譬如民间两头婚,今儿住这里明儿住那里,都可以。不过孩子要常在宫里行走,必须时不时留住在慈宁宫,除此之外,太后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一切商议妥当了,如约没有知会谁,趁着皇帝视朝,自己一个人去了祖坟。
新添五十六座墓,原本的规模一夕间扩充了十来倍。就算处处苍柏,建得疏朗宁静,也还是让她心情沉重,泪满衣襟。
她挎着竹篮,在父母兄嫂的坟前一一点上蜡烛和香,又仔细斟了酒,蹲着清理砖缝里刚冒头的杂草。等收拾完了,才下定决心向父母回禀:“这些年的恩怨,女儿想放下了。我和他有了孩子,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爹娘怨女儿不孝吧,我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自己……”她哽声道,“可我……也想好好活一回,想给鹤予一个完整的家。这些年,我每常心如刀绞,我一头放不下爹娘兄弟,一头放不下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既对得起家人,又对得起自己。我一去五年,以为能放下过往种种,可再见到他,我依旧心绪难平……我实在没有办法。”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