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哲学家兼战术天才徐行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没有贸贸然随意躲藏,而是选择了一个最为安全的场所——那便是众人下榻修整所在的客栈。
那尊法器正熄了灵火,悄无声息地停在一边。
余刃正理好床榻,望了眼窗外,微微一笑:“今夜月色不错。”
月如银盘,星如缀,确实不错。只是,在占星台上见过月景,这些都只是寻常了。徐行有床不睡,挂在窗上吹夜风,忽的看到什么,唇角一翘,便要离开。
余刃头也没抬:“去哪呢?”
徐行道:“和熟人说话。别跟。”
余刃:“大概多久……”
他话没说完,徐行的身影便嗖一声消失了。
众所周知,能在屋顶上轻易找到的,除了脊兽,就是徐青仙了。此刻,她散着发,一张瓷器般的面孔在月下皎洁又十足神秘。见徐行忽的出现,也不讶异,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师妹。”
“哦?”徐行在她身边盘膝坐下,“你已认得出我了?”
“稍微。”徐青仙道,“不过,这么晚在屋顶的,应该只有你了。”
这简直是污蔑。是倒打一耙。徐行腹诽道:“你当真是在对我说这句话……”
徐青仙道:“找我何事?”
“没事便不能月下相谈么?”徐行坐着不舒服,仰躺下去,“一人独自对月,其实,我看出了你眼中深深的孤独。”
有个衰衰的脑袋自下面探出来,热情道:“大师姐,吃不吃香……啊!!”
徐行微笑着和他对视。他衰衰地将脑袋又缩回去了。
“孤独?”徐青仙凝视着月光,道:“我不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神通鉴惊奇道:“她竟然面不改色地接下去了诶。完全没有被打破氛围的感觉!!”
徐行:“你也闭嘴。”
“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徐行翻身侧头,手撑着脑袋,嘻嘻道,“大师姐,你对瞿道友,是作何看法?”
徐青仙竟罕见地默然一瞬,似乎不知该如何准确地作答。
徐行旧事重提道:“你平时分明都不爱说话,和瞿道友吵嘴的时候竟然能一次性说那么多?”
徐青仙:“……”
半晌,她才开口,只是,依旧答非所问:“在幻境中,我看到了他人的过往。”
这个吗,徐行道:“你也做梦了么?”
“没有。是一片空白。”徐青仙道,“醒来时,也只感到茫然。我似乎该做出什么反应。”
徐行把自己逐渐摊成一块饼,无谓道:“随心吧。不是做出什么反应,就代表真是如何心情的。人才是最会骗人的。”
“我不懂。”徐青仙看她一眼,也缓缓躺平了,“要拿回圣物,杀不杀那人无妨。但我似乎觉得,杀了他会比较好一点。”
“至于瞿不染。”徐青仙迷惑道,“他好像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是哦。”徐行翻起身,在身旁随便捡了两块小石子,摆好,“这样说会不会好一点?他修的是无情道,目的是要将七情六欲化作空无,而你,是要在空无中化出七情六欲。你的起点,是他的终点。他的终点,却未必是你的起点。如此相悖的二人,一遇上就会像这两块小石头这样——”
她指尖一弹,两块小石飞跃半寸,撞在一起,稍大的那块将另一块撞飞出去,自己落下时也磕碎了小小一处。
“所以,我觉得。”徐行笑眯眯道,“还蛮有趣的嘛!”
“嗯。或许,你说得对。”徐青仙垂眸看着那两颗小石,面无表情道,“回到先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为何我面对他时话会变多一些?我想,我现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