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高涨,雄赳赳气昂昂看向南荣掌门:
“掌门有何高见?”
“没有高见,你说的都对。”南荣掌门淡淡道。
使臣脸上绽放出喜色,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南荣掌门继续说:“既然我们教不好,让你们意见这么大,那你们就把人领走吧。”
“……什么?”使臣脑子懵了。
“让你们把百里璟带走,”南荣掌门说,“镜宗庙小,容不下各位皇子公主们来度假,平日里懒散娇气就算了,遇到点事就乱了阵脚,毫无大局观,既不懂尊师重道,也不懂做人做事,家教修养更别提。当然,这个不能怪你们,他大多数时候是在镜宗长大,是我们没教好,责任一人一半吧。”
使臣乱了阵脚,“掌门,这,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他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害死镜宗十六名弟子,我没找你们要说法,你们还找我撒起泼来了,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南荣掌门说到最后,也不想管什么客套体面了,越说越直白。
他是给脸了,可人家感觉不到,反而觉得自己有理了。
那就这样吧。
他这人一向奉行随心所欲。
遇到困难不能让他被打倒,只会让他更无所谓。
脸这个东西,丢了还能找回来。
受了气不撒出去,就真憋在自己心里了。
“南荣离!”楚国皇帝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他叫的是南荣掌门的名字。
南荣掌门叛出楚国时,就把自己的姓改了随母姓,单名一个离。
不知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
南荣掌门平静道:“侄孙子,叫你叔祖父做什么?”
楚国皇帝手上一用力,把自己的帝王绿宝石扳指捏了个粉碎,拇指骨节咔嚓一声脆响。
原本想说的话全被这一句侄孙子堵了回去。
南荣掌门淡淡地说:“别以为你儿子没大没小跟我套近乎,叫我一声师叔小叔,你们就真跟我是同辈,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现在开始叫我的名字了,逢年过节怎么没见你们来跟我磕一个呢,论起没教养,你们这一脉都半斤八两。”
谁都不是泥塑菩萨,没点脾气。
从前夜起,一个晋国,一个楚国,这两个国家的人就跟闻到腥味的狗一样,轮番来找他都不痛快。
又是找他要说法,又是要求他去处理什么事情,给谁谁谁善后。
还要他们交出门内弟子。
南荣掌门无所谓,可以,他答应了。
不是他遇到事就想着把弟子推出去自己承担,实在是这件事,让他都无颜面对其他人,整个宗门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方博轩的事他当晚就查明了,方博轩师兄弟,二人当初离开宗门的记录,返回的时间,全都一一对应,板上钉钉。
事也分大小对错、轻重缓急,这不是能够护短的事情。
要不是魔尊和这两方都找他要说法,他就一鞭子把这两人抽死在戒律台上,免得他们带累镜宗跟着遭殃了。
他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
当了这么多年掌门,他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畜牲东西?
也是他监管失利,教导无方了。
该罚的不是沐青长老,而是他。
比起百里璟,这才是他真正失责的地方。
别说正道魁首的地位,这事要是传出去,镜宗千年名声不说毁于一旦,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未来别人再提起,免不得又是一轮鞭笞。
但这还是小事,他们镜宗又不是靠好名声成的第一宗门,名声差一点而已,又死不了人,真正要紧的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