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喉咙滚动,舔了舔唇,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接过钥匙,对了好几下,才将要是怼进锁芯。
“咔哒”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沈青叶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拿下锁头,慢慢地、慢慢地打开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熟悉的枪,黑色,外观小巧,美观大方,跟她上午在训练场摸的那把几乎一样。
只不过面前这把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极好,枪身上下没有任何损伤,只除了——
枪把上那一条细微的划痕。
高正明笑着开口:“眼熟吧?”
沈青叶低着头,想笑,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眼眶酸涩,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砸。
熟悉,怎么会不熟悉?这道划痕,就是她弄出来的。
记得小时候她拿着父亲的枪玩,玩着玩着就玩出了花,拿着一块尖尖的石头想要把它塞进枪口,还在上面东划西划,留下了这么一道划痕。见此,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几乎可以说是溺爱的父亲头一回揍了她一顿,告诉她枪是战友,是伙伴,可以好好玩,但不能这么对它。
沈青叶当时哭着说再也不敢了,抱着它好好地擦拭,可唯独这一道痕迹,却怎么都擦不掉,就这么留在了这把枪上。
高正明见她哭了起来,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一时慌了:“哎哎哎,别哭啊别哭啊。哭什么啊?”
他拿出两张纸,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擦眼泪,一边玩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啊?怎么了,怕啊?”
当初这把枪被送回来的时候,枪身上下沾满了血迹。他们的技术人员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把上面的血迹清理干净,并将它和楚成江的右手以及警号,一起封存了起来。
直到今天。
沈青叶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我怎么会怕它……”
我怎么会怕它……
这是她爸的配枪,这是她爸临死之时还紧紧握在手里的枪,上面留着的,是她爸爸的血。
它会保护她。
它会保护她的。
沈青叶这些年很少哭,她从爸爸走后,从接受了她以后只有母亲了之后就很少掉眼泪了。她想忍住不哭,可大滴大滴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砸在地板上,砸在枪身上。一下,又一下。
高正明见状,心里也不好受,他高高扬起头,似乎生怕自己也像她一样哭出来。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不哭了,不哭了啊。让你爸看到,该怪我了。他在你事上一贯不讲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沈青叶闻言,好像也想到了以前在警队的时候,有些叔叔酷爱逗她,有时候会把她弄哭。父亲那时候总是一脚踹过去,笑骂着让他们少逗他的宝贝闺女,让他们带自己去买糖,去买好吃的。
她看着高叔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模样,好像有回到了小时候,抬手抹了把眼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胡说。”她嗡声道:“他可讲理了……”
高正明连忙顺着她道:“是是是,讲理讲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
他把盒子往沈青叶面前推了推:“你爸的警号是没办法重启了,这把枪却还能给你。你瞧,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边把这把枪申请了过来,赶紧试试,合不合手?”
沈青叶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下了心情,才伸出手,探入盒子中,缓缓握住了枪柄。
明明是跟寻常枪一样的坚硬、微凉的触感,沈青叶却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握上了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
她仿佛看到父亲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带着她抬起枪,温和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耐心地教导她:
“小枫,来,手抬起来,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