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不过是个初中生,若是去了工厂做工,容易受欺负,亦或者被带坏。
眨眼便到了中午。
桑景云花两个铜板,买了两个包着咸菜花生的饭团,跟桑景英一人一个,站在街边吃。
桑景英道:“姐,我不会学坏,可以去工厂。”
桑景云叹气:“现在家里没门路,你去工厂做不成管事,只能做普通工人,那工厂的活极重,你哪里受得了?我们可以再找找,实在不行,你就去做学徒。”
如今没有劳动保护法,让工人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的工厂比比皆是,工人死在厂里的事情,时有发生。
桑景英这样注定跟普通工人格格不入的小少爷,还容易被排挤,被其他工人针对。
让桑景英去当工人,还不如让他给人当学徒。
只是学徒没有工钱拿,每月只给两角钱零用外加包吃住,桑景英若是当学徒,只能顾上自己,顾不上家里。
桑景云觉得不该指望一个孩子养家,但她是女子,找工作比桑景英还难。
以前,女子都是不能出门上学的,现在进入民国,稍稍好了些,在上海就有女子办的私塾,专门招收女学生。
可即便如此,女子要读书也极为困难。
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先去接点手工活回家做,多少能补贴家用。”桑景云吃完饭团,对桑景英道。
桑景英答应下来。
两人一起去了桑景英昨日糊月饼盒子的点心铺。
这点心铺卖的东西很杂,除常见点心外,还根据时令卖各色东西,比如糖烧芋艿、烤红薯、炒白果等,眼下临近中秋,还自制月饼出售。
点心铺老板早年跟桑学文一道玩过,知晓两人身份,得知他们想接些零工回家做,道:“我这边的月饼盒不好让你们带回家做,我记得你们母亲手巧,你们可以去小东门兰心衣帽店,接一些针线活。”
月饼盒或点心盒子糊好之后,体积不小。
糊一百个盒子,只能赚两个铜板,但要带这么多盒子来回,并不容易。
倒是一些需要技术的针线活儿,适合带回家做。
桑景云应下,又跟这老板打听工作的事情。
这点心铺老板对桑景云和桑景英很是同情,他想了想,说起一件事:“我听说,中华职业教育社有个珐琅班要招学生,去那里读书,是半工半读的,不仅不收学费,每月还给两元津贴。”
这所谓的珐琅,就是搪瓷。
搪瓷的制作方法较为复杂,这时人们还会用搪瓷做招牌、门牌等,做搪瓷的工人必须识字,因此珐琅班进入门槛较高,需要参加考试,若是桑景英能考过,倒是可以去。
桑景云问明情况,记下考试时间,就带着桑景英去了兰心衣帽店。
桑家原先做绸缎生意,跟这兰心衣帽店有生意往来,会给兰心衣帽店供货。
双方也算是老相识,因而,两人很快便接到了一些活,是用颜色鲜亮的布料,缝制给孩子戴的瓜皮帽。
针线由衣帽店提供,缝好一个帽子,可以得到两个铜板。
兰心衣帽店给了够做十个帽子的布料针线,桑景云和桑景英道谢过后,拿着回家。
桑景云在外头走了一天,回到家中时,已经筋疲力尽。
她只想躺下休息,但刚到家,便遇上一场热闹。
陆盈给他们开了门,他们刚进去,就见桑学文抱着桑钱氏的腿,正在哀求:“娘,给我买点大烟吧,娘,求你了,娘,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桑钱氏以前见不得儿子这副惨样,现在却铁了心肠。
她抓住桑学文的胳膊,强行将桑学文拖回房间,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