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这么久,她这还是头一回出来玩,也是头一回宿在外头。
陆纨淡淡说:“只要阿意想,就可以。”
纪明意遂咧开嘴,开怀地笑道:“想!”
“好。”陆纨道,“今夜不饮酒,我陪阿意一道歇息。”
纪明意眨着眼,陆承放在桌角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望向父亲。陆纨却并不看他,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妻子。
陆承的睫羽微颤,他抿着唇,生硬地扭开了脸。
谁知到了夜间,还不等陆纨去纪明意的院子里。
他前脚刚在陆承这边盥洗好,太平后脚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她一脸焦急地禀告道:“爷,夫人好像病了,身子一阵阵在发热,这荒郊野岭的,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怎会忽然发热?”陆纨边问,边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陆承也是刚沐浴完,少年的头发还有些湿濡,长长地垂在身后。太平来的时候,松柏和枫林正拿着帕子帮他擦拭湿发。
听到太平说纪明意在发热,陆承当即披上件宽松的外袍,他顾不上还潮湿的头发,也抬脚出了门。
松柏在他后头追着喊道:“公子,不能这样湿着发出去,日后容易患头风!”
这话刚撂下,陆承竟真的又转身回来了。
公子头回听进了自己的话,松柏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只见陆承随手取了个笄簪在头上——他不过是觉得这样披头散发地去见纪明意太不礼貌。
做完这步,陆承便头也不回地跟上了他爹的步伐。
纪明意的确是病了,她只着一件素色单衣,身上盖着床绫被,那双从来黑白分明的杏眼此时微微阖上,她浓密的睫羽半垂,一张雪白的小脸更是显出几分异样的潮红。
陆纨与陆承到的时候,荣安正在床榻前半跪着伺候她,纪明意则昏昏沉沉地,连眼都未睁开。
荣安显然也很着急,正不停地往纪明意脑袋上换湿棉巾。
陆纨来了后,第一时间先探了探纪明意额上的温度,他沉声问:“为何会忽然病得这么厉害?”
陆承也伸出手背去摸了下,果然是很烫!他狠狠地拧着眉。
太平照护纪明意最久,对她的身体情况多少有些了解,遂回说:“约莫是今儿出门太早,受了阵寒风,后来放风筝时,夫人跑来跑去,出了身汗,回来时衣裳没能及时更换。这冷热一交加,又正好是换季的时候,所以就容易发热。”
“是奴婢们伺候不周。”言罢,太平和荣安一道垂首跪在地上。
陆纨此时没心情发落她们,遂道:“起来,不慌着请罪,阿意的身子最要紧。”
“去把窗户打开透点儿气。”陆纨见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先下了声吩咐。
太平忙去了。
陆纨又唤了长天来,他道:“你去问问此处的东家,看他这里是否存放了退热的药。如今夜深,此处又偏僻,没有大夫,只能先用几贴药,把热退下来再说。”
长天道是,立即便去了。
陆纨在屋子里头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倒把跟他一道急匆匆赶来的少年显得像呆脚鸡般手足无措。
陆承毕竟没有照护病人的经验,行事亦不像父亲这般老道,见纪明意如今病得恹恹的,他不再有任何争锋的心思,只能安分地请教陆纨:“爹,孩儿能做什么?”
“去找松柏,先把你的头发擦干。”陆纨看着他脖子旁边流下来的那道水滴,淡淡说,“否则下个病的就是你。”
眼下入了秋,早晚温差大,相较于正午时分,子夜的温度要低不少,纪明意便是在清早出门时不当心才会生起病。
陆承盯了眼床榻上神志不清的纪明意,不太情愿就这么走。松柏和枫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