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谦和温顺
苏味向她呵了呵腰,“谢谢夫人,我一向都好。您如今是诰命的夫人,
直呼我的名字就成了,哪儿当得起您一声师父。”彼此客套一番,这才说明了来意,把手里托着的衣裳往前递了递,“这是御用的便服,先帝爷棺椁起驾的时候哭奠,把膝头子跪破了。这回带出来的穿戴用物不多,扔了怪可惜的,所以把衣裳送来请夫人掌掌眼,看还有没有织补的必要。
如约说是,把袍子接了过来。就着光仔细打量。料子破损不严重,也就两个米珠般大小的洞,扔了确实可惜。但随扈伺候穿戴档的言人里头,怎么会没有擅织补的,要特意送来请教她?心下揣测归揣测,还是得留神应付,“依我的浅见,拿雀金线双面绣,既能掩盖破损,也能让膝头这块更耐磨损。要不师父就把差事交给我吧,我来把这块补上。不过我手头没有针线盒,还要请师父替我到别处踅摸踅摸。”苏味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唉,这事儿怎么还能麻烦夫人呢。我就是想让夫人帮着瞧瞧,可不好意思劳动夫人大驾。这是欲盖弥彰,既然没想让她动手,就不该巴巴儿送到她面前来。
如约最是善解人意,也明白太监总是想方设法物尽其用的凑性,哪儿还有推辞一说。于是摆出笑脸来和他周旋,“您太客气了,早前这都是我的差事啊,侍奉万岁爷不是应当的吗。我如今整日间闲着呢,全当替您分分忧,您就赏我这个机会吧。”苏味连连颔首,“真真儿是玲珑心的夫人,叫我说什么好呢,实在太谢谢您了。那就麻烦夫人?这大热的天儿,抱着衣裳赶针线,怪难为的。如约说没什么,“有针有线,就能干活儿。”
“针线不是问题,内造处随扈的物件里有,回头我就去翻找,给夫人送来。”苏味说完了这番话,倒也没有急着离开,只是站定了脚,悠着声伙儿都惦念您呐。您在余大人处
,过得好不好呀?您这么体人意儿的姑娘,余大人必定敬重您、善待您吧?”
如约知道,在这些御前太监面前,说话得留有余地,以便将来回旋。便赧然低头道:“寻常过日子罢了,过得去就行了,还指望什么。”这话里的探意,十分值得探究。苏味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遗憾,又是咂嘴又是摇头,“要是晚一步....您就不必出言了。”如约明白,他们都看好她,觉得她能晋位,能随王伴驾。她曾经也动过这心思,但终究不敢实行,害怕经不得盘查。谋朝篡位的皇帝有个共性,江山坐稳后,就会变得极讲章程,因为需要章程约束人。连皇后都是从现有的嫔妃
里挑最听话的那个,就知道他驭下有多谨慎了。她要是想走侍奉枕席那条路,了
不起从选侍做起,一步一步得走上三年五载。有这三年五载,不如先朝余崖岸下手,这些灭了她全族的仇人,能杀一个是一个吧。当然苏味也是点到即止,不再往深了去说了,退后一步道:“夫人稍等我一会子,我这就找针线去。”说着压住孝帽,快步走远了。一旁低头侍立的莲蓉,到这时候才抬眼看了看夫人手里的衣裳,“奴婢还是头一回见龙袍呐,这针线多细密,果真是御用的东西。可是夫人,那些太监也太不地道了,您都出言了,怎的还拿言里的差事分派您?”如约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帮帮忙也没什么。再说送上门来的龙袍,敢不接着吗。”
莲蓉迷糊道:“这有什么不敢接的,夫人就说身上不好,眼神不好,怎么说都行。反正这是他们御前的差事,和您没什么关系。”小小的丫头子,囿于内宅,哪里知道其中暗藏的机锋。
这便袍当真没人能缝补了吗?显然并不是。先帝出殡,正在送葬的路上呢,御前这些人也没闲着,千方百计地做牵头。可见乾坤并不清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处处藏污纳垢。她抱着衣裳返回厢房里,坐在灯下查看,御用的料子都是最上等的,皇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