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渔女家打不开,湛云葳将灵力注入进去,这才打开玉盒。
里面躺着一块玉牌和一枚玉佩。
玉牌有些年头了,但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她幼时的启蒙玉牌,边角莹润,保存完好,想必是有人爱惜且常常摩挲。
而另一枚玉佩,只雕琢到了一半,依稀能看出命玉的雏形。
真糟糕,她眼睛竟然也开始涩疼。
湛云葳拢好衣衫,往来时的路走。
*
天快亮了,青面鬼鹤哀鸣一声,失去控制从空中坠下。
护城河旁冷寂一片,柳树还未抽出嫩芽,四处都是泥泞。
越之恒倒在泥水之中,身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冰莲香气弥散开来。
他意识朦胧,身上滚烫。半是因为伤,半是太累。
大皇子的全部精锐和带来的黑甲卫,都被他杀光,越之恒精疲力尽,还未到汾河郡,就已经彻底倒下。
天地浩渺,还在下雨。
雨水砸在河面上,嘈杂一片。
天快亮了,四周只有越之恒一个人。他重重喘息着,打算缓一会儿再爬起来。
其实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了。
幼时他和越清落流落在外,便常常这样,越之恒也早就习惯。
没关系,他冷静地想,身上没有致命伤,缓缓就好了。
他苍白的手被泥水浸泡着,越之恒几次想要站起来。他甚至还在分析,阴兵还未练好,回去之后,如何应付灵帝。
大皇子死了,倒又是一桩麻烦事。
不过他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人知道。越之恒知晓,快十二重灵脉的灵帝,其实并不太在乎大皇子这个草包。
这条路又漫长又幽冷,他脑子里纷杂一片,甚至恍惚间想,曲揽月对付魑王应该也回来了,快到饲养阴兵的时候,不能出差错。
鬼鹤没法收起来,亦砸在泥水之中,落在不远处。
越之恒想了很多,唯独没有一个是容许自己脆弱的。
他阖上眼,眼皮沉重,再休息一会儿,就想办法通知沉晔。
他每次都能做得很好。
湛云葳找到他时,便是这样的景象,越之恒遍体鳞伤倒在血泊中,他不知在此处停留了多久,泡在泥水中的手苍白。
他脸上亦沾了一片泥泞,手中握住的符纸被打湿,无法化作灵鸟飞起来。
她不过远远看见他,就忍不住眼中泛出泪来。
她身上也有伤,灵力几近枯竭,到处都疼,但她是跑过去的。她踏过泥水,从没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时候,跑得那样快。
她将越之恒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又轻轻拿过他手中的符纸,注入最后一丝灵力,让灵鸟飞走。
“没事了,越大人,我们回家。”
怀里的人手指动了动,湛云葳知道,他并非没有意识,他只是太痛太累。
灵域在下雨,她根本不必管脸上的泪有多狼狈。
湛云葳只是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泥水和血,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轻抱着他。
她挡不住砸在身上的雨,却极力给他带去身上的温度。
紊乱的记忆慢慢清晰,清晰到带来刺痛。
她拨开他脸上的乱发,像越之恒不嫌她在暗河底脏一样,并不嫌他脸上带着血,在他额间轻轻一吻。
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越大人。
袖中的宿世姻缘石掉落,落入泥水中,忽明忽暗,在这样一个天气黯淡的清晨,毫不起眼。
却落在了越之恒眼中。
越之恒沉默到眼眶发疼,痛楚又酸涩。
良久,他颤抖着抬起手,紧紧回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