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烦二话不说, 到屋里扯开廖苗苗的被子,然而只扯开一半。叶烦的脾气上来想给她两巴掌,可当务之急不是骂她打她。叶烦用被子裹着她扛起来,廖苗苗本能挣扎, 叶烦气得吼:“廖苗苗, 我不欠你什么!”
廖苗苗停止挣扎。
庄秋月进来看到这一幕, 赶忙劝说:“叶会计, 有话好好说,她十几岁不懂事, 你别计较,我回头收拾她。”
厨房里跑出来俩孩子,正是廖大弟和廖小妹,不由得伸出手,像是等着接被叶烦扔到地上的廖苗苗。叶烦努力对俩人和颜悦色:“你俩看家,我和你妈还有你姐出去聊聊。嫂子, 出来!”
庄秋月跟叶烦当几年邻居, 没见过她这么大火气,一时也不敢跟她对着干,慌忙跟出去。叶烦低声说:“你药老鼠的红薯在她肚子里。”说完连走带跑, “我们去部队医务室。”
庄秋月下意识点头,想说我知道。等她意识到叶烦什么意思, 脚步慌乱,六神无主:“我——叶会计,等等我——”追上叶烦就朝被子砸:“个死丫头——”
叶烦被她的手劲冲的脚下不稳, 气得大吼:“够了!”
去叶家挑水的刘桂花吓得停下, 循声看过来, 扔下水桶扁担追上去:“叶会计, 你干嘛?”
叶烦累得不轻,抬手把苗苗塞她怀里:“嫂子,医务室!”
刘桂花听话,抱着苗苗跑起来,跑出去几步回过神,就问:“苗苗病了?”
叶烦:“误食了药老鼠的红薯。”
刘桂花习惯性想数落几句,蓦地想起什么:“不是我给的吧?”
叶烦点头,刘桂花顿时跟小时候躲避鬼子扫荡似的,一口气跑二里路,把廖苗苗塞医生手里,累得瘫在地上。
医生懵了:“怎么,出什么事了?”
叶烦撑着门框喘气:“洗——洗胃!赶紧洗胃。她误食了老鼠药。”
护士慌忙去调肥皂水。医生把廖苗苗放床上,拆开裹着她的被子,廖苗苗起身就跑。叶烦挡住:“回去!”
“叶阿姨,我不是二宝,是生死是与你无关!”廖苗苗推开她。
庄秋月满面冰霜:“我是你妈,我能不能管你?回去!”
廖苗苗点头:“我回去。我不张嘴,看你们怎么灌进去!”
庄秋月气得朝她脸上一巴掌。
叶烦想阻止,然而刚抬起手,巴掌落到苗苗脸上。叶烦叹气:“嫂子,这是干嘛?”
“她长不长脑子?什么都吃!”庄秋月指着闺女,头疼胸口疼。
刘桂花颤抖着双腿进来:“可以好好说啊。”
叶烦也头疼:“我说误食你们真信?她是不想活了!”
庄秋月一脸“你说什么鬼话”的样子,刘桂花使劲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累糊涂了。
叶烦见庄秋月真以为苗苗贪嘴,便知道她指望不上:“苗苗,你不就没考上,跟人家到岛上十年的知青比起来算什么?”
廖苗苗神色冷静:“知青有盼头,有朋友,我没有朋友,没有未来,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叶姨,我尊敬你,不希望你为难,你回家吧。”
叶烦:“你不是有几个好朋友吗?苗苗——”
“没了。”廖苗苗摇头,“早没了。因为人家给我花,我妈说我以前没这臭毛病,都是跟她们学的。她们每次找我玩,我妈都说我不能出去,我要在家照顾弟弟妹妹。这几月我为了复习没去找过她们,以后也没有脸面再去找她们。”
叶烦想了想:“可是,大弟那么懂事,小妹还那么小——”
“他俩没有我也能长大。”
叶烦:“可是——”
庄秋月拉住叶烦:“叫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