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笑或许都形容得隐晦了些。
男人脸上的皮肉正常,若是不做表情如同活人,一旦裂唇笑,那唇边皮肤就如同是拉面,不断扩大、扩长,最后量丈好般的定格在耳畔,满口都是像锯齿般的牙齿。
不像人,比鬼都还鬼。
唐袅衣恨不得晕过去,或者没有转头过。
那男人似没有察觉她瘫软地坐在地上,看自己的眼神俱是害怕,双手在胸口、手袖上又捏又摸,最后掏出一块纯白的帕子。
“这是姑娘丢的吗?”
那块手帕就是她今夜来寻的,没想到被傀儡人拾到了,那季则尘知晓吗?
她不敢想。
唐袅衣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帕子上,吞咽口水地摇头:“不是。”
听了她否定的回答,傀儡人面露疑惑地歪头,瞳孔上下移动明显地打量她。
“怎会不是姑娘的呢?”
唐袅衣坚定地摇头:“不是。”
傀儡仆皱眉也很恐怖,脸上皮肤皱起几道褶皱,像是额头被劈开了。
显然他认为此物就是她的。
他不再多问没有必要的话,双手呈上帕子。
唐袅衣不敢拿,但已经递到怀中了也不得不接下。
还想解释:“其实真的是我的。”
傀儡仆如同有礼的读书人,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地作揖:“姑娘下次勿要再丢物了。”
说罢便转身越过她朝着那群人走去。
“诸位学子。”
那群人听见脚步声齐齐回头,似是看见了教书先生,登时安静下来。
“先生。”
傀儡仆对他们颔首,转身指前方唐袅衣的藏身之所,腔调缓慢道:“那里有位姑娘受伤了不能行走。”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无数道目光顺着傀儡仆所指的方向看去。
傀儡仆道:“主人说要助人为乐,你们且去搀扶。”
!
唐袅衣听他胡说八道蓦地睁大眼,这些傀儡仆怕不是想要助人为乐,而是想将她抓到季则尘的面前罢。
被抓住的后果她实在无法承受。
唐袅衣顾不得手脚酥软,撑着花盆便起身往前跑。
身后的傀儡人遵循师傅教导,擅长助人为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跟甩不掉的狗,她跑到哪,他们便跟到哪。
季府很大,尤其是到了夜里没有人就更显得空旷。
本来是想朝着有人的地方跑,但临了又被傀儡人堵住,似是恶劣逗玩般不让她出去,直往澜园赶。
到了后面,唐袅衣都不知道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只隐约记得钻了个半人高的洞。
眼前的视线霍然被挡住,周围黢黑,阒寂得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唐袅衣有些害怕这样的黑,会带给未知的恐惧,想转身回去,却听见似脚步声从上方徐徐传来。
万一被那些傀儡人抓住了,会不会把她打包送到季则尘的面前,然后也做成傀儡人?
唐袅衣不敢想,伸手摸着周围的东西,看不见却隐约察觉是柱子。
往前又走了几步,前方有一束暗光。
兴许是出路。
唐袅衣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沿走去,脚下看不见,自然也没有注意一脚踏空。
失重感让她发出短促的尖叫,身子落在白绸上如蹁跹的纯白蝴蝶落进了水中。
温热的水呛进鼻腔,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趴在边沿一壁厢捂住口鼻咳嗽。
直咳至两眼朦胧,她才缓难受,眨去眸中水雾,目光打量四周。
纯白的墙面刻有浮雕暗纹,墙壁中摆放了无数或大或小的雕塑,皆无颜色与表情,透着纯粹的圣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