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朝丧制从《周礼》,天子含实以珠,诸侯以玉,大夫以玑,士以贝,庶人以谷实。
乔翎怔怔地端着那一碗玉石雕琢成的细米,竟也没有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
……
前厅那边,广德侯夫人姜氏来得很快,她身后是毛珊珊和儿媳妇柳氏,见了梁氏夫人,也觉感伤:“怎么这么……”
姜迈自幼体弱,先前也几番病危,三年前就有过一回,那时候府里的人都以为他要熬不过去了……
今次亡故,来的不算突然,只是相较于他的年龄来说,实在叫人觉得惋惜。
梁氏夫人眼圈儿有点红:“人世无常,向来如此。”
姑嫂两个寒暄了几句,便有管事过来回禀:“包府夫人不久之前到了,只是没往前厅来,径直去正院了。”
梁氏夫人轻叹口气,应一声:“知道了。”
广德侯夫人在旁听着,也觉戚然,同嫂嫂说:“我也过去了。”
梁氏夫人点点头:“去吧。”
在这之后,越国公府的姻亲们率先登门。
老太君的娘家赵国公府、梁氏夫人的娘家安国公府,再有姜氏的族人故旧,乃至于官场中人,不一而足,梁氏夫人和姜裕忙碌起来,也就暂时无暇感伤了。
……
正院。
徐妈妈领着人替姜迈穿戴整齐,便出去寻乔翎:“太太,您最后再去看看国公吧。”
转而注意到她手里的饭含,禁不住悲从中来。
乔翎再见到姜迈的时候,他那双美丽的,仿佛饱含着一汪秋水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姜迈仍旧是好看的,脸色苍白,却也平和,眼睫低低地垂着,仿佛深陷梦中。
乔翎伸手过去,用手背触碰他的脸颊。
是柔软的,光洁的,好像他还在的时候一样。
太常寺的官员守在旁边,缄默地注视着这一幕,许久之后,才轻轻出声提醒道:“夫人,您该开始着手了……”
再拖下去,尸身僵硬,就很难叫他把嘴张开了。
乔翎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伸手将姜迈的下颌轻轻掰开,将早就准备好的玉质细米徐徐倒入他口中,最后又同样放轻动作,叫他恢复原样。
外边丧棚已经搭建起来了,侍从们抬了棺椁过来,一干用物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自然周全。
小罗氏心里边其实早有准备,只是真的接到消息之后,头脑之中还是放空着轰鸣了很久。
她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情来到越国公府的。
多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午后,越国公府的人去报丧,她的姐姐故去了。
现下,当年那一幕仿佛又重演了……
往越国公府来的时候,小罗氏一路上都很平静,然而真的进了正院的门,瞧见丧棚下置放着的棺椁之后,她忽的腿下发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包真宁及时地将母亲搀扶住,而小罗氏在恍惚之后,轻轻推开了女儿的手。
她说:“我没事儿。”
徐妈妈从里边迎来出来,她是罗家的旧人,是跟着大罗夫人一起来到越国公府的,从某种层次上来说,她是最能共情到小罗氏的人。
四目相对,神情俱是戚然。
徐妈妈只是说:“我们太太在里边呢,您也去看看国公,跟他道个别吧。”
乔翎坐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见小罗氏过来,她站起身来,叫了声:“姨母。”
小罗氏怔怔地看着塌上的姜迈,没有应声。
乔翎便将她拉到床边来坐下,继而将姜迈的手递到她的手里:“您最后陪一陪他吧,姜迈他,其实是很感激,也很挂念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