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明白过来,难免唏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武安长公主神色无奈,叹一口气,同嫂嫂道:“她大姐姐是长女,可以承袭爵位。哥哥承继了梁氏的天赋,身负道根。这也就罢了,还有个孪生的姐姐作伴呢,可跟她同胞所出的孪生姐姐也同样身负道根,且天赋竟比兄长还要出众,只有她什么都没有……”
天后会意的道:“二郎同三娘,都要往中朝去承教了吧?”
“是啊,”武安长公主脸上浮现出一抹惘然:“琦云在弘文馆念书,那两个孩子一起走了,家里边只留下琦华一个人,你也知道,她年纪虽然小,但骨子里是很要强的……要是跟我哭闹也就算了,偏还高高兴兴的送了哥哥和姐姐出门。”
作为母亲,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同父同母的孩子,本也无意去分什么三六九等,可是……”
天后理解小姑的苦闷和怜女之情,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遂点头应了下来。
如是过了几日,在宫内行宴之时,安国公府的梁小娘子得到了天后格外的偏爱,被下令接到宫中教养了。
对于外臣之女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
说是教养,可实际上,真正照拂梁小娘子的还是天后的侍从女官们——倒不是天后偏颇,就算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她也没有太多的心神的看顾。
甚至于在彼时,天后对于这个孩子,心里边是存着几分审视与忖度的。
一对孪生姐妹,只是因为命运的一点偏颇,就由着相同的起点,滑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
天后是纯粹的政治动物,只保留有为数不多的温情,她不可自制的会去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过,试探那个小娘子的心思,那年幼的小娘子对她的疑惑感到很惊奇,但还是很认真的跟她说:“那是姐姐呀!”
天后这才真正的对她有些另眼相待,直到后来……
太后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一抹伤感:“谁能想得到,让中朝怀抱无限希望的琦英居然早早折戟,生死之间,反倒是她的孪生妹妹愿意叫自己的名字死去,转而顶替姐姐的身份,保住姐姐的一丝生机……”
林女官默然几瞬后道:“梁三娘子她,也是很了不起的。”
太后笑了起来:“武安的几个孩子,都是很好的孩子。”
……
卢宅。
京一语倒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半张脸,可他看起来反而比先前高兴了。
“真,真不错……”
他断断续续的说:“乔翎,你比我想象的……”
乔翎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京一语,却说:“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差很多。不过这也很合理,丧家之犬,就该是这个水准。”
京一语薄薄的露出了一点疑惑。
如若不是胸腔前那个致命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攫取着他的生机,他想必还能彬彬有礼地朝她欠一欠身,道一句:“请多指教。”
可此时此刻,他只能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不解了。
乔翎倒没有吝啬于解答:“你未免也过于傲慢了,京一语。”
“你利用我的秉性给我下局,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铺垫,但是你既不肯尊重你的敌人,也没有尊重要被你利用的人。”
她说:“那个去敲诈我婆婆的无赖,是你找去的吧?”
随便在坊市之间找一个倾家荡产了的赌徒,告诉他一点似是而非的桃色艳闻——债主马上就要逼迫上门,眼睛瞟见赌具之后,手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痒,赌瘾一旦上来了,他什么都敢干!
哪怕是敲诈一位公府主母。
左右也是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