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江望津眼中笑意淡去,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无异,熟悉他的轻易便能分辨出其中的疏离。
作为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好兄弟,沈倾野看出来了。他平日里并非是个细致的人,但此刻他几乎瞬间便看清了江望津眼底的疏离情绪,心中顿时犹如破了个大洞,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一眼看去,沈倾野此时犹如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失落大狗般。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獒犬。
然江望津却没心思关心他情绪如何。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对方露出类似的表情他都会妥协,江望津并不想受到对方影响,更不欲……在日后的某一天又从对方看向自己时那双桀骜眉眼中流露出的厌恶和轻视。
你叫江望津,在家中行二,我也行二。
你可以叫我沈二野!
那我叫你……江二津如何!
……
江二津事情是你做的,对吗?
江望津,我看错你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今日就此恩断义绝吧。
你……我今后不想再看到你。
脑子里回想起以往的种种,最终落在最后那句‘不想再看到你’上。江望津至今还能回想起对方在说出这句话时充满怒火的质问眼神,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有一天竟也会与自己形同陌路。
即便是沈倾野亦不能理解他,甚至厌弃他,连坐下来解释的时间都未给过他。
上一世的江望津说一句众叛亲离也不为过,但他都是为了谁。
蔺琰登基后,整个朝堂尚且不稳,而沈氏兵权在握,毫不意外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沈氏百年基业犹如被架在火上炙烤,濒临悬崖。江望津为了保住沈家,那是他第一次和蔺琰意见相悖。
最后沈家被保,这是他与蔺琰隔阂的开端。
可让江望津怎么也没料到的是,沈倾野将一切罪责怪在他的头上,而最后自己被判流放是否有沈家的功劳……
江望津回忆往昔,其中未必没有蔺琰从中作梗的功劳,以至于他与沈倾野离了心。但最是令江望津难以置信的是……沈倾野不信他。
他们多年的友谊如同一张浸了水便可轻易戳破的薄纸。
纵然有‘水’的推波助澜,可也让江望津看清了。
如今他亦不愿再牵扯进去。
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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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要解释的吗?”沈倾野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目光仍旧紧盯着江望津不放,声音一字一顿。
他早就派人守在侯府,得知江望津出城了,又从守城卫那打听到马车去的方向,猜测着他来了香远山,看到山下停着的侯府马车。
接着,沈倾野想也不想就走了这一条山间小道。
这里是他带江望津来的。
方才的脚步声是沈倾野刻意发出,否则他一个习武之人轻易就可以将脚步声敛去不露分毫。
守候在远处的林三等人见是他亦没有阻拦,沈少将军同小世子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俱是知晓。
平日里二人玩闹更是不拘小节,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只以为沈少将军是来找小世子玩的。
沈倾野身形高大健硕,整个人跟个巨大的雕塑似的挡在亭边,一动不动。
江望津目不斜视,“没有。”
说罢他轻轻拽起燕来,“好了,景也看了,我们该回去了。”
燕来咬着手指头,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他悄悄咽下嘴里的那句‘才刚来’,动作利索地爬起后跟着江望津准备离开。
刚走到台阶处就被拦住。
“江二津!”沈倾野眉毛紧锁,提高音量。
江望津站在高一级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