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汪汪”答应,谁料这回却成了犟种。
“橘叔,咱年纪也不小了.....
橘子不服,“汪汪”了两声,钻去了柴房那头。
大抵是看出了乔时为的忧郁,从来都是一个人背着竹篓上山采药的老爷子,趁着休沐日,破天荒把三兄弟都叫上了。叫他们换上麻布粗衣,一人给个竹篓子。
徒步不易,爬山更是不易,便是走踏出痕的熟道,仍是艰辛。
打一开始,乔守鹤便问孙儿们:“是上山难,还是下山难?”
下山容易上山难,此乃常识。
老爷子笑笑不解释,只言:“随祖父爬到山顶便知了。”
草露湿鞋袖,斜径藏人家。
虽累虽苦,倒是一路好风景,祖孙四人说说笑笑,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知觉两个时辰过去,几人攀至山顶。
往前远望,层峦叠嶂云雾绕,高低起伏山连山,三兄弟才晓得,他们今日爬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群山。“所以,是上山难还是下山难?”老爷子再问。
三兄弟听解。
老爷子望着群山感慨道:“心中只有一座山的人,周而复始,自然是下山易于上山....可你们都是心有千山万壑之人,岂容自己翻过一座山便止步不前?”“人入群山,山山不同,岭岭艰难,若想再爬更高山,便要耐得住下山时的迷惘,有万山围子皆在脚下的决心。”“唯有如此,才是你征服了群山,而非群山困住了你。”
三兄弟心思各有不同。
乔见山想起那日未破的棋局,终于晓得自己把自
己当棋子,才会困在纵横黑线当中,他向祖父作揖道:“孙儿悟了。”
“三哥你悟什么了?”乔见川追问。
乔见山不应。
“小气。”乔见川抻抻腰,听闻远山有鹤鸣,叹道,“祖父说得对,高山闻鹤鸣,待我步步升高,便不用听课室里那些小鸟雀叽叽喳喳了。”他又问乔时为:“五弟,你悟了吗?”
乔时为心中多了几分勇气和决心,笑应道:“橘子先我一步悟了。”
"橘子?快说说。”
各有所思,各有所获,乔守鹤的一次爬山,恰逢其时地吹散了孙儿们心头的阴霾。
老爷子拍拍乔见山的肩膀,说道:“不要怪你的父亲,从县衙到京畿官府,他也在爬山,他不是不关照你们,他只是还没看到那么远。”乔见山点点头。
看过了高山霜叶,回到国子监里,又闻桂花香。
更高的一座“山”,很快出现在乔时为跟前。
三年一科考,秋日解试在即,国子监内又躁动起来。
太学生们想要入官,有两条路可选,要么升入上舍,通过上舍试入官,要么参加科考,集英殿前听奏名。这成了权贵反击寒门的好时机。
真正的手段从不是亲自动......
这日,乔时为去三哥斋舍时,听到三哥与舍友李良青吵得很凶。
“入太学五载,我兢兢业业读书、写文章,三更睡下五更起,对得起‘勤学”二字。而今,我一未窃用他人文章,二未阻碍他人、残害他人,何至于到令山弟感到不齿?”李良青捶胸问道。乔见山已把自己的物件搬到一侧,离李良青远远的,冷言道:“你既把文章送了出去,又得了赏识,还有人替你张罗换斋舍,难不成还要我把事情说了明明白白?"
原来,趁着解试之际,不少京官大儒暗里放出消息,说愿意接受寒门行卷,如遇有学之士,必鼎力推荐,助其登榜。又以“学问不分高低贵贱,一切看学问”为幌子,自诩为高义大儒。
所谓行卷、温卷,便是把自己最好的文章呈送给大儒,以求推荐录用,增加中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