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曼语二话不说便将卖身契又塞给老鸨,仿佛它并非期盼已久之物而是一张废纸。
老鸨自然不肯收。
一时间,两人在医馆门口拉扯起来。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行人踩着夕阳归来。远远见了这一幕,其中一道人影顿时如旋风般冲到两人面前,一把推开了老鸨。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老鸨跌在地上叫了一声,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见面无表情俯视她的周猎虎,满腔气焰顿时蔫了下去。她当然认得这小子是医馆里的人。
越过满面寒霜的周猎虎,视线中果然映出一袭青色的道袍。她面上顿时笑开一朵花——正主来了!她这卖身契可是送定了!
虞曼语一眼就看出她的盘算,岂肯让她攀扯上越殊?当下毫不客气地推攘她离开。
“虞姑娘,虞姑娘。”万没料到她竟如此固执,老鸨方才爬起来就被她推得一歪,脚下却扎了根似的,“你不要卖身契了?”
卖身契?什么情况?
正想出手把人赶走的周猎虎顿住,他看了一眼虞曼语,又将目光投向走近的越殊。
接收到周猎虎投来的问号,越殊的视线落在虞曼语身上,眸底是看透一切的了然。
“收下吧。”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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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达成的老鸨扭着腰,美滋滋地走了。
虞曼语手中紧紧捏着卖身契,心中滋味一时难言。喜悦有之,惶恐有之。她不清楚这一纸白送的契约会否给先生惹来麻烦。
越殊却是一派平静。
他的语调轻快而坦然:“白捡一位厨娘,是我赚了。”
沉重的气氛骤然一扫而空。
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最会说话的王阿大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吗?吃了虞姑娘做的菜,俺老王从前做的简直成了猪食。”
真正赚了的哪里是先生啊……虞曼语情不自禁扬起唇角,眼眶却微微湿润。
她在心里喃喃道:‘是我,是我赚了!赚大了!’
从五岁那年被好赌的父亲卖入怡红馆,苦捱十五年,骂过、恨过、挣扎过、认命过,她何曾想到会有重获自由身的一日?
而且还是在她被老鸨垃圾一般抛弃,被从前的客人百般嫌弃,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路边,全靠着一股心气支撑着爬到医馆时。
这间突然出现、馆主年轻不靠谱、双重标准瞎胡搞的医馆,本是她同嫖客与姐妹口中的“谈资”,最终却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心中情绪如浪潮翻滚,虞曼语有千言万语欲诉,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可是先生,那人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如今分文不取送来卖身契,分明是有所图谋,万一、万一……”
“甭管她有什么图谋都是白搭。”王阿大看了越殊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大大方方道出了接下来的打算,“虞姑娘怕是不知道,咱们东家在这里待不了几日了。”
虞曼语不清楚老鸨有什么图谋,越殊倒是有所猜测。无非是他今日一早去县衙拜访长辈时被人见到,消息教那老鸨知道了。
在辽源地界,顶顶不能得罪的除了几家豪强就是县太爷。怡红楼老鸨指不定以为越殊与县令有什么关系甚至来头更大,才有了今日的举动。
无论对方只是单纯攀交情还是之后有事请托,越殊并不在乎。
毕竟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误会。
越殊与辽源县令毫无干系,他认识的是县令府中西席,今日拜访的也是这位西席。
事实上,除却后来的向豹,周烈虎、张重光与王阿大三人都曾在蓟城见过此人。那就是当年为常以周与越殊启蒙的方先生。
说来也巧,方先生本非幽州人,祖籍冀州安平郡,自三年前常以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