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知晓。”顾婉玉和妙音娘子柔柔笑道:“还请娘子引路,日后婉玉有了身份,定不会忘了娘子的恩情。妙音娘子笑呵呵的拍着她的手,道:“都是自家人,姨姨跟你娘亲如姐妹,怎的会与你计较这些?你日子过得好,姨姨也就放心了。”“走。”说话间,妙音娘子拉着她的手,带她往厢房外走,一路谆谆教诲:“那国舅爷性子傲慢,你小心伺候着,若是能被他收成妾室,也算是平步青云了。”顾婉玉自然应承。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她自然不会放过。
但是当她随着妙音娘子行出厢房时,无意间扫了一眼一楼台下。
她恰好瞧见一楼台下一处角落的桌椅上,坐了一个青年。
对方大概二十多岁,弱冠年纪左右,穿着一身暗蓝色对交领武夫短打,正静静坐在角落中饮酒。
暗蓝色这种色调极为压人,寻常人穿了会被衬得矮小干瘪,偏这人骨骼端正,肩宽背直,将那颜衬出一种压人的气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远远一望,便知不是寻常人。
顾婉玉一眼瞧见,心口便是一突。
她记得这个背影,以前她还是顾府三姑娘的时候就见过。
是燕惊尘,在外捡了盛瑶光养大的泥腿子,后来靠着盛枝意的光辉入了官场,据说办了几个案子,现已高坐千户之位。她以前就知道这么个人,因为盛瑶光就是他送过来的,这么多磨难都是从他而起,所以她对这个人一直暗藏一股敌意,只是那时因为对方身份特殊,所以她从不曾去主动与他有过任何交际,只是在暗地里瞧过他多次。她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能和对方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他在台下为客,她在台上卖笑。
只这样一想,她就觉得浑身都羞臊的发烫,面上烧的发疼,像是迎面被人抽了两个耳光。
她当初跟顾乘风一起,在祠堂里嘲笑盛瑶光给谢游江写情信,结果现在,燕惊尘看见了她在台上卖笑。燕惊尘回了盛府之后,定是会将这件事情当成笑谈跟盛瑶光讲。
顾婉玉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她心里已经想象到这个画面了。
她承受不住。
她可以被任何人歧视,被任何人看不起,唯独不能被盛家那对母女看不起,她只要一想到盛枝意盛瑶光母女背后讥讽她,她就觉得身体里像是生出了恶心的蛆虫,从她娇嫩的肌理下面爬出来,在扭动,在流出恶心的涎水察觉到她的不对,一旁的妙音娘子轻声问她:“这是怎的了?”
顾婉玉骤然回过神来。
她不能退缩。
她已经走了这么多了,就差最后一步就能登上天阶,她不能停。
面子和清白没办法当饭吃,她被人欺凌流落街头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因为她是个清白姑娘而供养她,就算旁人骂她,嘲讽她,奚落她,她也得走上去,骂都挨了,自然要把好处拿到手。等她风光了,自然能报仇。
转瞬间,那些涌动的阴暗与恶心都被她压到了心底,她与妙音娘子温柔一笑,道:“未曾见过贵人,有些紧张。”妙音娘子便说了些安慰话。
转瞬间,她们二人便上了三楼包厢。
顾婉玉没有回头,但她觉得,燕惊尘一定在看她。
像是看着一个笑话。
其实如果顾婉玉回头了的话,就发现燕惊尘其实一直坐在角落里,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过一眼台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到二楼包厢上,看的是钱大人的方向,脑子里盘算的也是如何与钱大人搭上话,又如何劝说钱大人帮扶盛府。他的身份,北典府司的立场,盛右相的安危,脑子稍微放空一下,还会想起来盛枝意。
这么多人都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他盘算起来也耗费精力,再加上许久不曾休息,他的各方精力都差了些,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