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的眼神,有多么焦渴。
薄莉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怎么还不睡觉?”她想了想,笑问,“还是说,你想我哄你睡?”
埃里克没有说话。
薄莉有点受不了这又黑又安静的氛围,用手机开了灯。
光线变亮的一刹那,埃里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薄莉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这个智能家居的app,她在他的手机上也装了一个。
但很快,他就垂下眼睛,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递给她一张乐谱。
薄莉有些莫名,接过来一看,是一首歌的乐谱。
她在心里哼了两句,发现这应该是某部歌剧里的一首咏叹调,整首歌音域偏高,不太适合她的声线。
薄莉问:“怎么了?”
埃里克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唱给我听。”
薄莉更加莫名:“我?”
大晚上的,唱这个干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他说。
薄莉一顿,愈发觉得他很不对劲。
埃里克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除非……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
他的语气那么冷,那么冲,她的口吻也不再温和:“我不会唱歌剧,唱不了这个。”
他问:“那你会唱什么。”
如果说,他之前那句话只是让她有些不适,这句话隐约透出的轻蔑意味,直接激怒了她。
薄莉简直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站起来:“已经很晚了,你爱睡不睡。”
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原以为他会握住她的手,跟她道歉,解释自己态度不好的原因。
谁知,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薄莉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乐器室。
直到乐器室的门被关上,埃里克才勉强可以顺畅呼吸。
……薄莉太危险了。
他完全无法抗拒她的靠近。
她似乎对他有着致命的影响力——见不到她时,他整个人烦躁得快要杀人,甚至无法正常弹琴。
见到她以后,她对他的影响力,又让他深感不安——所有烦躁的情绪居然瞬间烟消云散。
影响强到这种程度,简直像套在脖颈上的缰绳一般,限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完全是本能地与之对抗。
也就是这时,他发现,以前的自己虽然写过很多示爱的曲子,却很少写需要唱的歌曲。
这说明,薄莉很有可能不会唱歌,或者说,不善于唱歌。
也许,他听一下她的歌声,就会清醒过来。
然而当她真的离开乐器室时,他的内心居然泛起灼烧似的——愧疚之情。
他为什么会感到愧疚?
这已经是他对庸才最温和的态度,这具身体却仍然觉得不该这样对她。
以前的他未免有些色令智昏。
埃里克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种难以形容的剧痛却一直淤积在心口,挥之不去。
·
薄莉回到卧室后,就冷静了下来。
她一向情绪稳定,很少真的大动肝火,不然也不会跟埃里克在一起。
她倒了一杯冷水,喝了两口,慢慢从愤怒不解中抽离了出来。
首先,必须确定的是,埃里克对她的态度很不对劲。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言行举止还是从前的风格——为什么唯独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回想起他昨天晚上用刀子把她叫醒,今天中午她回来时,他戴着面具,毫无征兆地把她推到墙上……以及,刚刚弹琴时,他的手上居然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