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赞他天资过人,颖悟绝伦,对他倾囊教授,毫无保留。除去兄长裴世瑛,韩枯松也算是裴世瑜的半个师傅了。十几岁时,裴世瑜便曾想正式拜他为师,以全礼节,这大和尚却死活不肯接受,说自己德不配位,做不了少主师傅,裴世瑜这才作罢。不过,在他眼里,韩枯松与亲师傅也是没什么两样的。
都火烧眉毛了,他竟还不忘拿自己玩笑。裴世瑜愈发焦躁起来,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此刻早就已经翻脸。
好在韩枯松也就玩笑两句,旋即正色转向裴世瑛道:“不止方才那一拨,刚才竟又杀出来许多人,看着是要围攻这里的!我听回报,人马加起来,或有四五千之众!若不是君侯为防意外,事先做了些防备,今夜只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没想到啊!”韩枯松的表情似是惊异,又似痛恨。
“宇文纵这老贼,向来不是眼高于顶,自负天下第一吗,刚攻下潼关,就彻底不要脸了?想趁这机会,将我裴家之人悉数截杀在了此地?”
裴世瑜起初勃然大怒,正要怒斥老贼痴心妄想无耻至极,忽然又觉不对,看一眼兄长,见他眉头微锁沉吟不语,便道:“不可能!几百也就罢了,或能逃过防线慢慢潜来这里,如此多的人进入太原府,我们那些防线难道都是睁眼瞎?怎可能毫无察觉,叫他们入境!”
“郎君说得是!”韩枯松被裴世瑜之言提醒,哎了一声。
“见了鬼了!那这些宇文纵的人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天上飞来,地下钻出来的?”
裴世瑜忽然想到了一个最为合理的理由,脸色登时大变,后背更是冷汗齐绽,顷刻间,婚服便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之上。
他想说话,话却好似堵在喉下,一个字也道不出来。
“我明白了!如此多的现成人马!不就是——”
韩枯松终于也领悟了过来,狂怒,待破口大骂,突然仿佛想到什么,飞快看一眼裴世瑜,硬生生地憋了下去,只焦急地道:“不行!我还是派人先去螟定驿看一下!”
他是直到此刻,依然不愿相信会发生如此的意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身便要离去。
青州来的送嫁队伍庞大,若是全副武装,甚至或能攻下一座中小规模的城池。无论出于何种考虑,都不可能叫全部的人来行宫参礼。故今日只跟来了少部分,其余全部留在螟定驿里。
裴世瑛叫住了韩枯松,引他转到殿外,低声道:“不必去了。方才我已收到那边传讯。这些人计划极为周密,留下一部分人没动,作假象吸引驿官注意力,其余人全部都是挑出来的水战好手,迎亲队伍上路后,他们便也分批顺着汾水逆流暗渡上去,便是如此,避开岗哨,顺利埋伏了下去。”
“好个奸恶之计!”韩枯松后背不禁也是起了一阵汗毛,低声骂道。
“不过。”裴世瑛话锋一转。
“也不必过于担心,世瑜今日领的五百虎贲,都是精选出来的征战了多年的老兵,可以以一敌十。另外,我叫刘都尉在行宫内事先也埋伏了人。本是为防不测而已。出了此事,勉强应当能够应对一阵子,府城那边,人马很快赶到!”
韩枯松这才松下一口气,心中虽仍恨恶难当,但因少主在旁,自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百思不解,喃喃地道:“宇文老贼怎会与崔昆狼狈为奸,混在了一起……”
“这个再论。”
裴世瑛道,“我不放心的是,行宫这边既然真的有所行动了,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我怕他们是否还有别的手段,我们尚未察觉……”
长兄与韩枯松的对话虽已将声压得极低,然而,依旧还是字字入了裴世瑜的耳。
他的面色已是难看至极,人僵硬地立着,双掌不觉地慢慢捏作了拳,手背青筋暴起,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