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起来。
老板目瞪口呆,心想不会把这孩子吃坏了吧!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把拖住孩子,走到路边拦车准备带他去医院。小孩儿挣扎起来:“我没事!我没事!我、我就是……”
他声音弱弱的:“我就是饿了……”
饿了?吃那么多东西,都够一个成年人吃撑吃吐了,这小孩儿还说他饿?老板只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一低头,对上他的眼睛。
饿狼般的眼睛,燃烧着的是永不止息的饥饿。
像是无论吞下多少都无法满足的饥饿,来自灵魂层面永不熄灭的火光。
他在说:我好饿啊……我好饿啊。
饥饿来自于第一口吞进肚子里的小狗。那只棕毛的小狗,有着在灯光下绒绒发亮的皮毛,眼睛大而亮,很像他。他满心欢喜地把这幼小的生命抱回家,每日相伴,悉心照料,甚至同吃同睡,他们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像是同胞兄弟。见过的人都这样说。
直到这幼小的“兄弟”被端上餐桌,油光发亮的肉和骨头,热热闹闹地炖做一锅。
“畜生就是养来吃的。”骗他吃下肉之后的父母笑着说,“这种畜生养来什么用?只有吃下去的才是自己的。”
对,只有吃下去的才是自己的。一口一口机械地塞入,不用吞咽就可以下肚。
只有吃下去的才是自己的。
被剥夺的幸福带来浓重的不安,他知道,只有吃下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什么都要囫囵吞下。家庭,财富,父母。他榨干了他们,吞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但还是好饿,好饿,好饿。灵魂深处的饥饿没有一刻止息,像一头时刻留着涎水的野兽,饥不择食地杀戮,用片刻的血液填饱饥饿的胃。
直到……
一枝垂丝海棠,一枝菟丝花,轻轻地落在他的掌心。他低下头去,视线被她吸引,从此再也无法移开。
……
“喂!我们到了!”
有人喊醒了老板。他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抹了一把脸。
“……你也是心大,这种时候都能睡着。”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一个伪造的身份证丢给他。
“这有什么。”老板“嗐”了一声,“都走到这里了,到这份上就看命了。难道条子来抓还能抛车跳海跑不成?就算跑,跑得过条子?”
那人奇怪地看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老板也不理会他,找到停泊在码头上的船,挥挥手上船。
这是一艘运货的船,船长是他的老相识,不用说,也是道上的人。他花了点钱,得到了这个货物舱的位置——当然,他这种算是偷渡,肯定不会留下船票记录,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躲在货仓里。
上了船,跟船长打好招呼,他独自躲进货仓里,找了个角落一窝,准备蒙头一觉睡到天亮——反正到这份上,能不能跑掉就看命了,他向来心大。
这晚他运气好,风平浪静,并没有过于颠簸。脚下的地板随着洋流轻轻摇晃着,在庞大的船只和更加庞大的海洋面前,每个人都变得很小,像是年幼时躺在摇篮中。
莫名地,老板想起了旋婳,那个只在资料的照片上见过一面的女孩。
或许她曾经也像他这样,躲在狭小的货仓之中,随着洋流轻轻地摇晃,任由命运将她带去未知的彼岸……
那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
舷窗外的月光,一定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身上,那张苍白的脸上挂着恍惚的神情,单薄的身躯裹着破旧的毯子,像是一尊水洗过千万遍的陶瓷花瓶般脆弱美丽。
……任谁看到,都会爱上她的。
想着这些,老板居然也恍惚起来,却忽然,他听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