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时,旁边有个大哥跟他搭话,说兄弟你还挺别出心裁的,人家都带土特产,你带娃娃。
时序只是笑,笑着回头看大厅里被检票机挡在外面的女人,说是有人给他抓的,不好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大城市比小地方规矩严格,说只许乘客通过就只许凭票进入,她进不来,只能远远看着。
他在月台上,她在大厅里,隔着重重人流,视线也几经阻隔。
他看见她不停垫脚,偶尔还跳上一跳。
车站很吵闹,她最后只能打来电话,在嘈杂的人声里对他说:“时序,下次别动不动来绵水了,你这么抠门的人,把钱留着干什么不好?”
时序拎着两大袋娃,懒洋洋看着她:“凭什么,绵水是你家开的,你说不准来就不准来?”
当时说这话的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就在一个月后,祝今夏站在了他面前,把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那个秋末,寒气在山里更早降临,川西的山上已经落过好几场雪。
学生们穿上了厚厚的棉服,教师宿舍里也已经点起了取暖的碳火。
一线天又到了太阳早早落山的季节。
不同于朝九晚五的社畜们,太阳它迟到又早退,并且在冬天可恶地提前到下午两点就退出视线,却没人能奈何得了它。
就在这样一个秋末的夜晚,时序正在宿舍里点着火盆看论文,两耳不闻窗外的打闹声。
晚上十点正是孩子们洗漱的时间,天冷水也冷,他们对这事更加抗拒,往往需要于小珊和顿珠严格监督,才敷衍塞责地洗洗脸、刷刷牙。
此刻也不例外,窗外是小孩们追逐打闹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老师们的咆哮。
“往哪躲呢?出来,好好洗脸!”
“看你这脸花的,再不洗都成花猫了!”
“你这叫刷牙?你管这叫刷牙?”顿珠怒道,“你告诉我你牙刷碰着牙齿了吗?”
吵吵闹闹,吵吵闹闹。
时序充耳不闻,只眉头紧蹙对着实验数据一遍一遍检查,微信上是师兄发来的报告,说是他们检查了几遍都没发现错误在哪里,请时序帮忙看看。
最后是一句感慨:“什么时候回来啊?再不回来,孙院怕是要把我们几个宰了。”
时序回顿了顿,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只回复:“已经跑了一个了,再宰几个,他找谁干活去?”
“那不一样,他成天把你挂嘴边,说你一个顶我们一群。”师兄也叫苦不迭,“别说他了,我们也想你啊,人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人一走才发现,妈的你走了脏活累活谁干啊!!!”
时序笑,笑完也顾不上回嘴,只说:“我先抓紧时间看报告,晚点还要监督小孩上床睡觉。”
师兄:“可以,万年老光棍一个,已经熟练掌握带小孩的一百种技巧,以后不当校长还能当个奶爸呢。”
就在时序对着实验数据聚精会神时,窗外忽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叭叭两下,很是刻意。
山里时有车过,只是这附近既无行人也无落脚处,很少会有鸣笛声。
时序微微一顿,随即听见孩子们的嬉闹声忽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巨大欢呼声。
什么情况?
顿珠他们也不看着点。
时序心道,这学校真是离了他一分钟都正常不了。
他眉头紧锁,听着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走出卧室,一路来到客厅的窗前,猛地推开玻璃窗。
本意是想骂人的,骂小孩吃饱了撑的,骂大人也不看着点。
冷空气伴着夜风一同袭来,吹得人一哆嗦。
话没出口,先看见校门外出现一辆白色越野车,车前灯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