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了一下,出题者想听的究竟是不是“忠义在于家国,而不在于君主一身”,毕竟为人臣子,这考官也太大胆了一一他要么是大官,敢跟官家当辩一辩;他要么是小官,光脚不怕穿鞋的,肆意一番。
想到这是黑脸老儿给的卷子,最终也是被他收了去,乔时为不再多余思虑。
做完三道大义,藏书阁外日光大亮,已是晌午时候,该去用膳了。
可乔时为发现,后四页折纸竟还有一道作赋题和一道帖诗题。
“祭酒大人啊祭酒大人,你岂能这般苛待一个八岁小儿?不吃午饭如何长高
乔时为暗暗骂道,顺便从书袋掏出一块干饼子,狠狠咬了一口。
诗赋题可比大义题难多了,主要难在格律押韵上。
譬如卷上的这一题:周以宗强赋。
首先,乔时为须理解“周以宗强”出自何处,是何意思,才能作一篇赋讲大道理。
其次,作赋时每句有韵脚,考题会规定韵脚,此题要求以“周以同姓强固王室”八字为韵。
其三,考题有时要求依次用韵,有时不要求依次用韵。此题要求依次用韵,简单理解,便是第一句要以“周”结尾,第二句以“以”结尾,依此类推,不可换序略通古文者,写几百字讲一道理不难。
可既要讲道理,又要有文采,还要引经据典押韵脚,这便极难了。
单单是硬性标准,便足以落卷九成,剩下一成才是真正的比拼者。
乔时为功力不足,只能便宜行事,先不管韵脚写一篇赋,定好立意。
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想方设法将韵脚插入赋中,调整用词一一这样所做的赋,有些词用得牵强,很难做到浑然一体。果然,正如黑祭酒所言,“光抄不写”难以长进,写一写才知自己肚里学问还不够。
一篇四百字的赋,足足花了乔时为两个时辰,从日上中天,写到了夕阳西下,藏书阁里昏暗暗而静幽幽最后还剩一道帖诗题,大冷天里,乔时为擦了擦手心的汗,此时征服欲正盛:
“待我来会会你。”
诗题:求遗书于天下诗。
题中并未额外规定以何字为韵,而“书”字为平音,故以“书”为韵。
“求遗书于天下”出自《汉书》,讲的是史,所以要作一首五言六韵的咏史诗。
乔时为俯首,写下“书、除、庐、渠、余”等韵脚,投入到沉思中。
字满长卷墨尤剩,人足意气日向西。
赵祭酒端着一盖茶,再次出现在乔时为书案前,身影盖住了长卷。
“勿扰,勿...差几字。
乔时为顾不得抬头,一笔一勾不松懈,抄完后,又仔细收拾了笔墨,免得玷污了卷子。
直到长长的卷子铺在案上,有了几分正式答卷的模样,他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上:“若想通今古,果然要动筋骨。赵祭酒看着齐齐整整的满篇字,最后落笔在诗,啧啧叹道:“好小子,你竟写完了?”
乔时为一听,顿时觉得手臂极酸:“啊?不是大人说要好好写吗?”
“好好!.....不是要写完。
赵祭酒先是读了那篇赋,显然他晓得此卷难在哪一题,他挑了挑眉:“倒也算写出来了,只是读着有些干,并无春风雨露那般润。”给出了个中等的评价“祭酒大人好黑的心,叫一八岁小儿在此苦答了一日....
他早该料到,祭酒大人专程送来的卷子,那不就是没盖茅草的坑吗?
不过,得了一个中等的评价,乔时为对自己的诗赋水准有了清楚的认识。
“我怎觉得你尚有余力?”赵祭酒说笑道,“年少时多吃些苦好呀....你瞧我,都这般年纪了,不也还吃着苦吗?”他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