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妥善化解,还不如维持原样,对彼此都好。
不过人非草木,也有情难自已的时候,像今天这场远行,本就是思念成狂的结果。五年了,忍了五年才去看望,这种耐力,又岂是常人能及的。
歇够了再上路,纵情奔跑在这广袤的疆土上,没有兵灾匪祸,百姓安居乐业,是对皇帝十年励精图治的肯定。
那个叫峡溪的村子,距离小镇不远,依山傍水风景绝佳。他曾经命锦衣卫打探,他们一家过得是否富足,锦衣卫回来禀报,说杨稳在镇上开了个私塾,他曾经是名动京城的少年才子,在这偏远的地方做教书先生,生意很不错。
如约呢,寻常带带孩子,给出嫁的妇人写家书,再接些绣活儿贴补家用。每月十五去镇上一趟,往绣品铺子送做好的活计,换些米面粮油。他们都是沉静的人,没有太多的物欲,够得上一日三餐,手头上再有一二两银子做积蓄,就已经很知足了。
今天正好十五,天亮赶到小镇上,在他们途径的地方等候,也许能够远远看上一眼。
果然,晨曦微露的时候,看见远处的田埂上走来三个身影,一高一矮并肩而行,小小的孩子在前面蹦跳着,不时地招呼:“爹,娘……快点儿。”
皇帝的心,这时紧紧攥起来,他看清那张小小的脸,果然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再看后面的两个人,五年未见,如约脸上的青涩褪尽了,荆钗布衣,却眉目娟秀。以前常见她蹙眉,眼里有深重的苦难,如今不是了。她的眉心舒展,唇边挂着浅淡的笑,那种不疾不徐,从容坦然,是在京城时候,从来没有的。
叶鸣廊转头看皇帝,见他眼圈泛红,脚下微微蹉动半步,但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朝霞弥布了半边天幕,他们有说有笑缓步经过,他听见如约和杨稳商议:“鹤予昨儿背熟了《三字经》,还问我,明儿学什么。我想着,早早让他跟你上私塾吧,早些开蒙也好。”
杨稳说:“五岁还没到,上私塾早了些吧。往后有的是时候读书,趁着年纪小,痛快玩一玩多好……”
他们是家常的闲谈,像全天下所有普通夫妻一样。身影浸入晨光里,慢慢走远,看不见了。
叶鸣廊问皇帝:“果真不去见一见吗?”
皇帝没有应,怔着两眼,悄悄跟了上去。
杨稳的私塾在镇子的东头,绣品店在镇子的西头。他们中途分了手,如约领着孩子往西走,交付绣活儿的时候,没留意孩子,那小人儿自己从店里出来,蹲在台阶前看蚂蚁。
一双精工的皂靴迈进视野,有个高大的人弯下身量,含笑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孩子拿细细的手指指着:“蚂蚁奔忙,今天会下雨。要趁着雨前搬家,把粮食都运回去。”
那人慢慢点头,复又问他:“你叫鹤予?有小字吗?”
鹤予抬起星辰一样灿烂的眼眸,“小字横林,小浦闻鱼跃,横林待鹤归。”
完全是松散美好的田园诗啊,就像他们现在的生活一样。
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拿出来,朝他递过去,“说得好,这个给你。”
鹤予摇头,“无功不受禄,我娘不让我拿别人的东西。”
“我不是别人。”他笑了笑,温声道,“我认得你父亲和母亲,现在也认得你了。你叫杨鹤予,小字横林。”
糖葫芦复往前递了递,小小的人犹豫片刻,低头看那只捏着竹签的手,手背上有狰狞的疤痕,但他脸上的笑容亲切温暖。鹤予这才伸手接过来,抱了抱拳,“多谢。”
“横林,你在同谁说话?”这时绣品铺子里传出如约的声音,她提了裙子迈出门槛,却只见鹤予举着糖葫芦站在那里,便问,“谁给你的?你爹来过了?”
鹤予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