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九月啊。”陆承缓缓沉吟。
陆纨的神色恬淡,他认真端详着陆承,水波不惊地问:“九郎,你仿佛很希望为父不在家中?”
“怎么会。”纪明意在一旁听他们父子俩说话实在听得心惊肉跳,她连忙先一步作答,笑盈盈地道,“郎君不在的日子,九郎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他心里其实很牵挂郎君。”陆承垂眼,无声扯着唇
陆纨用微带宠溺的目光看了纪明意眼:“阿意不必为九郎说话。”
“九郎的性子,我很清楚。”陆纨心知纪明意是不愿他们父子再生隔阂,他心中领她的好,因而只温和道“说牵挂未免夸张。”
出乎陆纨的意料,陆承却顺着纪明意的话说了下去,他头次承认自己对父亲的想念:“我的确挂念爹。陆纨听到此话,侧首看向他。
陆承轻描淡写地继续说:“苏州是我娘的故乡。“
“我听娘说起过,他与爹就是在苏州相识。不知道爹此次故地重游,可有想起我娘不曾?”陆承高眉微挑,他的瞳泽光润,眼里略有笑意,他面色如常地问。纪明意眉心一跳,若不是顾忌陆纨还在,她当即就要骂少年几句一
-你找茬找得也够了,赶紧给我闭嘴。
不能说话,纪明意只好暗中用眼神发出警告。
陆纨的眉头微拧,此时此刻,他当然察觉出九郎今日有些不对劲。那股桀骜的野性陆承自来就有,倒不稀奇,只这种几欲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微妙之意,太不寻常。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
陆纨心中略有疑问,他眸光微敛,口吻淡淡,不答反道:“你若是想念你娘,待明年开春,可以回苏州去看看你外祖父和你舅父。他们一直也在牵挂你。”陆承笑了下,从善如流道:“是。孩儿得了空自会去。
这话落下后,车厢中又继续保持了诡异的安静。只听了父子二人的谈话之后,纪明意宁愿继续安静下去一一她这小心脏真的受不了这等刺激早知陆承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可她真没料到他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挑战为父的权威
要知道,这个时代是个标准的父系社会,他到底想做什么?
纪明意麻木地捏紧锦帕,心绪复杂。
正悠然出神之际,她的手忽然被身侧人握住。
纪明意吓了一跳,连忙侧首望去,看见是陆纨的时候,她捂唇咳了声,倏地发现自己好像也魔怔了。一她在发什么傻,居然以为牵她的人会是陆承
陆纨瞥见她的反应,莞尔说:“在想什么,眉毛皱成了一团,碰一下就好像受惊的小猫。”
这句“小猫”说得有些狎昵
不似陆纨平常克己复礼的风格。
陆承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
纪明意回神道:“在想郎君借给我看的书。
陆纨:“嗯?”
“里头有一段故事,说一对老夫妻。丈夫八十二
妻子七十八,许多年
来不曾有过子嗣。有一天妻子做梦,梦里的神仙告诉她,念你做买卖公平,也算办下过许多好事
儿子。妻子醒来以后,将此梦
对此怪诞之说,又哭又笑地摇摇头。谁知过了不久,妻子
真的怀孕了,且十月后生下一个健康的男胎。
陆纨耐心地听完,他道:“鬼神怪谈,这是《鬼狐传》①的故事。
“是呀,”纪明意说,“我读的时候颇觉有趣。若是做好事就能得神仙相帮,那做坏事的人,是否真有阎王代为惩治呢?”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随意诌了个由头。但说到后来时,却是心有不甘地在真实发问。发现女孩儿的音调渐说渐凉,陆纨便捏了捏她柔软无骨的手,正欲回答,却听陆承不紧不慢道:“鬼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