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水波般静漾在他眉眼发梢,少年秀美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非人般,淡淡的困惑。
他心底好像蛰伏了一只怪兽。
王道容指尖不自觉抚上心口,清楚地意识到他制御不了它,它在咆哮,它很饿。
它日日夜夜的咆哮令他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做出了许多在这之前他绝不会做出的事来。
刺杀未遂、退婚、杀人,再到如今中途离席。
只有再见到慕朝游的时候,它才会短暂地停息下来。
那时,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加速。
见不到时,她的脸总是在他眼前浮现,王道容越想要压制,她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吃饭、沐浴、练字、读书,与刘俭、谢蘅、沈络之辈相交时,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常常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出现。
像她发髻上别着的闹蛾,是鬓角摇摇晃晃抓不住的浮光,是梦中的蝶,一晃而过。
白日因为她显得尤为漫长,他无法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脑海中的慕朝游有着比本人霸道许多的个性。
她要他看着她,不许去做别的。
于是,他只能坐下来,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与她对坐着,只是看她,只是想她。看天空中的太阳也在微微发抖,光抖落出梦一般的眩晕。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好不容易挨到日暮,一切都会结束了吗?
不,夜晚才是折磨的开始。
漆黑的夜色酝酿出许多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旖旎的梦境。
夜半帐中他总会梦到她,梦到夜夜笙歌,巫山云雨。
梦到她被自己压在身下,他浑身上下的血液激动欲燃,他激烈地亲吻她,热切地侵-犯她。
他心底的怪兽,他不知到底要如何才能喂饱它。
王道容不解。
他不知道心底异样的情绪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心颤动得像薤上的露珠?
为什么刘俭与谢蘅与她走得这样近,他心里就浑身不舒服。
但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夜不能寐,只能披头散发,惘惘地坐在廊下,一边细细品味着这陌生的感受,一边独坐弹琴,直到曙光破晓。
这一夜,仍如从前一般,王道容将近一夜未曾阖眼,直到凌晨才枕着几声鸡鸣,昏昏沉沉地小憩了一个时辰。
醒来之后进了些米汤,何杲就过来回话说,看到谢蘅驾车往面馆去了。王道容道了声知道了,着人送他下去。
他自己则回身漱过口,用干净的帕子拭过嘴唇,又含了点茉莉香芬,驾车出了门。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只如往常一般,低头看了几张拜帖,择其中一两家过去交际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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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蘅站在面馆前已经徘徊足足有半日了!
于情于理,他几日前就该上门为前次的救命之恩道谢。
可望着面前这人来人往的店门,谢蘅裹足不前,实在是有些难忍羞耻之情。少年站在门前,眼睫轻颤如蝶翼,温润的脸儿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可或许是那日出言不逊之故,如今,他一见到慕朝游就心虚气短,心跳加速,两只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搁。
更遑论主动去找她道谢了!
但人家毕竟救了自己的性命,就算硬着头皮那也得去啊!
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谢蘅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跨入了店门。
慕朝游正坐在柜台前忙着算账,阿雉不识字,老吕也不懂这个,唯独算账一事她得自己来。坐了一下午了,坐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改日一定要叫阿雉最简单的加减乘除。
谢蘅冷不丁地登门道谢,她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