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必有因,他要让王听澜自己去寻这个因,而不是像纪副将那样,凭着对自己子侄的偏爱,偏听偏信,或只听纪百灵的片面之词。
江州乱,乱不过人心,王听澜的能力摆在那,她应当懂得孰轻孰重。
马车缓缓驶停在他们暂住的医馆门口,崔闾叫醒了睡的迷蒙的李雁,崔诚栓了马,拿了令牌,直奔严府。
“受了气”的爷孙,在互相搀扶下进了医馆,令守在这里的差兵侧目,直到二人身影快过拐角不见人后,才从风里听见飘过来的一句话,“小雁儿莫怕,有爷爷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
真心肺腑,隐含愠怒。
隔不多久,被毕衡派来追人的亲卫,从守门的差兵嘴里,听得了转述,往里去寻崔闾,却被已经回来守门的崔诚告知,老爷心绪不佳,已睡下的话。
毕衡在码头上那个气啊,拿手指点着纪臻,“你就护吧!等回头知道了所有事,本官希望你能跟王将军好好说说自己的所作所为,纪臻,别怪我没提醒你,纪百灵,罪无可赦!”
纪臻面色如土,只觉口中泛苦,望着毕衡道,“百灵曾得到过主上的指点,主上不会如此无情的。”
毕衡冷笑,点了点头,“对,就因为她得到过太上皇的指点,你们家就当她是下任家主培养纵容,哼,纪臻,你最好祈祷荆南族人不追究,否则,太上皇绝不会法外开恩。”
荆南那地方,好不容易通了商贸,允许外人出入居住,可一但她们知道自家圣女受到的伤害和欺辱,太上皇所调和出来的局面,将立即倒退回几十年前,商贸不通,外人不许入,毒虫瘴气封路,那下了血本的草药种植区,都将化归于无,所以,你当你家有几个头,够人家秋后算账的?
纪臻瞬间白了脸。
江上码头,陶小千领着崔元逸,到了漕帮人面前,跟所有人介绍了一下,“这是你们新东家的长子,你们管叫一声大少爷就行,下面的安排,都听大少爷的。”
崔元逸身姿笔挺,面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让人瞧不真切他的想法。
可事实上,他内心的震撼、冲击,差点让他在人前破功,是硬忍住了要把欲瞪直的眼睛,给眯成了个老练的沉稳样子。
他爹出一趟门,怎么搞了这么大个摊子啊!
崔榆觑着空隙,终于猫到了大侄子身边,气声叫人,“元逸~”
只一下子,崔元逸整个汗毛倒竖,扭身一拳捣出去,直直砸在崔榆的眼眶上,并气怒斥道,“什么人?装神弄鬼的想干什么?”
江边水鬼历来成为止小儿夜啼的利器,这大半夜的临水而立,纵人多也胆寒呐!
崔榆嗷一嗓子蹲下身,捂着眼睛直嚷嚷,“别打别打,我,是三叔我啊!”
一晚上的连番变故,他人都麻了,又饥又渴,却哪都不敢去,好不容易在人堆里瞧见个熟悉的身影,摸上前来想招呼一声,无论是放他回内城,还是安排个休息的地方,至少不要露天席地啊!
结果,就得了这么一个老拳头。
崔元逸惊讶的立马扶了人起来,“三叔?三叔,你怎么在此?”
所有被找来干活的笔贴式,在变故发生时,都被看管了起来,那几个同僚知道他与崔闾是兄弟,就央求了他出面,来找人说说好话,放他们回城。
活干完了,胆也吓破了,若没什么需要用到他们的,可行行好,放了他们吧!
崔榆拉着崔元逸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末了眼神复杂的看着崔元逸,小声道,“你爹啊,厉害的三叔都不敢认了,元逸,你老实告诉三叔,平时在家,你爹也这样教你的?”
那一环扣一环的算计,他远远的看着,都替那几个当家默哀,太可怜了,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