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钟笛。
当下钟笛心里出现一阵电闪雷鸣,当雷声停歇,闪电消失,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这是迟早的事。
是纸,就包不住火。
可包得住包不住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该怎样过,路该怎样走,由她自己说了算。
凌程在这个泥潭里选择什么样的求生方式,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她身体里依然簌簌下起一场令她难以回温的冷雨。
楚琪问她:“我没说错话吧?”
她隔了好久才回复,她说没有。
她想,楚琪毕竟还是温柔的,要是换做她哥哥汪洋,那把匕首恐怕已经正中他的心脏。
钟笛心里的这场雨,就这样下到了六号,下到了凌程三十岁生日的前一晚。
六号晚上,程筱丽风尘仆仆地归了家。而凌程在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后,在她惊喜回家的前一个小时,开车回到了翡翠湖。
凌程走进B区大楼时,管家们都已经下了班。他进入520后,屋子里开着灯,馒头正窝在钟笛的怀里,听钟笛碎碎念。
钟笛猛然回头,像看一个天外来客。
两个人隔着一个客厅遥遥相望,却彼此无言。空气安静地划过,钟笛心里蕴藏的雨水逐渐外泄,和凌程的游魂慢慢交汇。
十分钟后,凌程开着车,带着钟笛去了湖边。
他们在钟笛喜欢躺着看月亮的甲板上,从十点一刻坐到了十一点五十八分。他们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坐着,各自探索各自的深潭。
最后是凌程先打破了沉默。
他问钟笛:“如果她可以留下来,你会叫她小竹子吗?”
钟笛没有回应,她仍旧漠然地看着深色的湖水。没有如果。
“你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害怕吗?”凌程的声音隐隐颤抖着。
钟笛微微蹙起眉心,他还并不知道事情的原貌。她正想开口解释,凌程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上。
他对她说:“即便你能原谅我,我又该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自己呢。”
话落,他抓住她的手朝自己用力,把自己推进了这一汪幽深的寂静的湖水里。
时间的指针划过午夜十二点,这个不挣扎就会沉没的男人,正式迎来他的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