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的膝盖,心中仍反复思量着嬴异人昨夜逃跑的事情。
待到达赵王宫后,他在车的搀扶下经过宫门口守卫的通传,脱掉鞋子,穿着白袜,脚步虚浮的踩着木地板进入了宫殿内,车则又转身走到宫殿外的廊檐下静静等候。
宫殿内摆放了数十个造型各异的青铜灯架,其上高低错落地点燃着上千根蜡烛,摇曳的烛光将昏暗的大殿照得亮堂堂的,显得脚下花纹繁复、色彩艳丽的地毯都漂亮的令人目眩。
二十岁出头的赵王正头戴冠冕、身穿红色的朝服,跪坐在上首的宽大漆案旁,与分坐在下首左右两边的叔父们——平阳君赵豹、平原君赵胜说话。
宠臣楼昌陪侍在叔侄三人身旁。
“咳咳,老臣拜见君上。”
蔺相如走上前俯身作揖行礼,位于上首的赵王忙抬手示意殿内的宫人搀扶起蔺相如的身子,笑着询问道:
“蔺公身体有恙,不在府中休息,怎么选择在这个点儿来寻寡人了?”
平阳君赵豹、平原君赵胜也面有困惑的看向蔺相如。
唯独楼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忙从自己的坐席上起身支起支踵将蔺相如扶着到他坐席旁的位置坐下,笑道:
“君上,外面雪下得如此之大,蔺公还选择冒雪前来,臣想蔺公多半是为了嬴异人那竖子前来的。”
赵王闻言脸上的笑容明显淡去了许多:
“蔺公若是为了赢异人前来劝寡人放过他的姬妾与孩子的,就请别说了。”
跪坐于支踵与坐席之间的蔺相如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咳嗽两声,哑声无奈道:
“君上,老臣前来面见您确实是与秦国质子有关。”
听到不想听的话了,赵王忍不住蹙了蹙眉。
蔺相如不顾其难看了几分的脸色,继续哑着嗓子道:“老臣觉得嬴异人之所以选择在马服子代替廉颇将军做长平主将的这个关键节点匆匆逃离邯郸,是因为他知晓马服子战场经验不足,此番领兵作战很有可能会不敌秦军。”
“若是长平之战赵国败了,到时君上必然会十分恼怒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他这个秦国质子身上,因此他才会借着昨晚雪夜城门看守懈怠匆匆逃离邯郸的。”
平阳君、平原君二人闻言瞬间惊得瞳孔微张,整个大殿也变得落针可闻。
同样吓得心脏咯噔一跳的楼昌瞧见赵王霎时间转变得堪比锅底灰的黑沉脸色,忙从坐席上站起来,朝着上首俯了俯身高声反驳道:
“蔺公此言差矣啊!”
“昌觉得您这就是病中忧思过度,想的太多了。”
“君上,臣倒是与蔺公的看法完全相反。”
“哦?楼爱卿讲讲。”
听着楼昌坚定的声音,赵王抬了抬右手,面容稍缓。
“君上,长平之战的源起乃是三年前秦、赵两国对于韩国上党郡的争夺,秦人虽然兵马骁勇,攻占了韩国的野王致使上党郡与南面的韩都新郑分割开来,变成了一块飞地。但那秦国乃是西边蛮夷,秦法严苛不得民心,是以上党的百姓们才不愿意变为秦人,全都冲着您而来,心甘情愿的跑到咱们赵国,当咱们赵民。”
“是啊,秦王稷乃是七国之邪恶,但韩、赵、魏可是三晋一体,打断骨头都连着根呐。”
赵王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上刚蓄起没多久的短须,眸中滑过自得之色。
蔺相如闭了闭眼没吭声。
平原君赵胜视线移了移,面露尴尬。
平阳君赵豹眉头微蹙,不满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四弟,当初他坚定主张赵国不要上党郡,那秦王稷恶名在外,怎可能是个好相与的性子?
秦国出了那般大的力气才使得上党郡变成了飞地,眼看着就要吞下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