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华灯初上,小摊贩桌子上摆满的星星灯熠熠生辉。
傍晚的鸽子盘旋在广场上方,小孩子围在喷泉旁边喂鸽子,满脸青涩的学生们在齐奏。
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艺术家广场。相比之前的陌生,林知言显然已经熟门熟路了,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扫了学生们的二维码付款买了两杯果汁。
“那是学生们勤工俭学的摊子。”林知言把果汁递给她,“你不在之后,我一个人经常来,这边我都逛了个遍。”
旋婳伸手接过果汁,长袖的衣服顺着动作滑落,露出衣服下的伤口和新鲜的划痕。她顿了顿,赶忙遮住了伤口。林知言表情自然,只当没看见。
两人随意在大树下坐下,林知言指了指不远处齐奏的学生:“他们最近熟练多了,也不会紧张得跑调了。”
“看来他们老师布置的作业挺有用的。”
旋婳喝了一口果汁,学生们过于朴素,没有往果汁里放什么果蜜,纯用橙子榨汁,有点酸。她皱着脸,满目是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人群,不远处蛋糕店的甜香顺着夜风飘来。
过往十几天恐怖而紧张的记忆,仿佛只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她又喝了一口果汁,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是啊,毕竟他们都练习十几天了,这么久了,也该脱敏了。”
林知言却忽然侧过头。那张小狗似的面庞在她眼里无限放大,远处闪烁着的星星灯在一瞬间变小了,化作视线里苍茫微弱的小黄点儿,只有他俊美异常的脸如此清晰。
“那你呢?”他轻声问。
“什么?”
“这么久了,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头顶忽然有飞机引擎轰鸣的声音。旋婳抬起头,遥远的天穹下方,厚重的云层里,飞机侧翼正划开云层,消失在天际。
天穹正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蓝色,上方是黑色,然后逐渐过度到天幕的湛蓝,再往下是金色的云层,在三种颜色的过度间渲染出一种混合着黑、青、蓝和粉的色彩,旋婳盯着那颜色看了好一会儿。
林知言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星星灯照在她的脸上,她看着远方的天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事实上,自从搬入新房子后,林知言常常听到其他人谈起她,这位菟丝花,会选择逃去哪里呢?
左不过……就像她选择的这个地方一样,离家几百米远的小广场,安全、温馨,依然在大树的保护范围内。
不过也无所谓,林知言要的就是这个。
“我开了车来。”他笑道,“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
他看着她的侧脸,目光流连在她的脸庞上。他们近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林知言能听到,一种血液汩汩的流动声从她的血管里传来。
那是足以令捕食者浑身震颤的力量,充满生命力。而他想做的,就是把生命力从那种声音里剥离开来。
他开了车来。等到旋婳选好目的地,他会开车送她去。他会把车开上乡间小路,向惶然的猎物解释这是为了躲避她丈夫的追踪;他会开向无人的郊外,开向他的捕猎之地,她的葬身之处。
他想杀了她。从很早之前就这样想,从他盯上她开始。
一个独自逃离家庭,然后失踪的女人,没人会知道她跟离开,最后又见到了谁。
这就是他的计划,从他骗她怀疑她的丈夫开始、从他给她那些假证据开始,一环扣一环,他忍耐着不在裴浩带她离开时露面,忍耐着在她主动求救后才现身,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旋婳似乎还在思考自己的目的地。林知言心情很好,笑眯眯地看着她,视线从她的眼睛滑落到她的鼻尖和嘴唇,那两瓣柔软湿润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