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摸着脸给你盖的——不过担心你闷死,拿手比着你的脸挖了几个洞。挖到眼睛的时候好像戳着了——疼么?”
虽说上回他有让她摘面具的意思,但这次的情况好像不大一样。方才面具被她打掉的时候,他就一直捂着脸。
以防意外,她还是将他的脸给盖着了。
巫盏:“……”
难怪在梦里会觉得眼痛。
“不觉疼痛。”巫盏坐起身,顺手抓下了盖在脸上的纸。
桑褚玉立马偏过头:“不会看,那面具你自个儿处理。”
巫盏垂眸,视线落在纸上。
明黄色,还没裁剪过的符纸,挖了好几个粗糙的窟窿。
摩挲着那符纸,他轻笑一声:“无妨。”
桑褚玉觉得他的语气不太对。
平日他也是温温和和的,但总透着股与人疏离的劲儿。若不是他总笑,在她心底,这人和温鹤岭其实没什么两样。
而现下同样的温柔嗓音,却显得亲和些许。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还是没将头转过去:“面具弄好了再叫我。”
巫盏只看着她笑:“桑姑娘总好奇缘何戴了面具,现下却丢了探究的心思么?”
“都长着张人脸,想来也大差不差。”
巫盏叹笑,耐心解释。
“不必这般警惕。方才是因妖气撞上面具,一时解开了面具禁制,引得封存在里的鬼气反扑。若让那鬼气入了我的眼,只会被占去心智,故此遮脸。
“让你别过来,也是担忧鬼气伤人。”
桑褚玉面无表情:“那鬼气伤不了我。”
“是,”巫盏轻声细语,“故而现下,看我也无妨了。”
闻言,桑褚玉缓慢瞥过眼神。
也是这时,她才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确然是副琳琅珠玉般的好相貌。
不比衡云子的秾丽面容,他的模样清雅要许多,但又不至于像温鹤岭那般冷淡。
而他拿面具遮掩的,大概是右眼处的印记。
那印记恰似蝶翼,青黑色的细线占据了小半脸庞。
现下没有面具作挡,便是不细瞧,也能看见那双浅色眼眸上遍布着细细的淡色脉络,同样像极蝶翼。
两处纹路,衬得那清雅面容万分怪谲鬼魅。
“你脸上,像是妖纹。”桑褚玉道。
“刺青。”
刺青?
桑褚玉知晓这东西——剑派里有位师姐就喜欢这个,还制了本专门的图谱,上面全是她设计的刺青图纹。
好些师兄姐都在她那儿纹过刺青,依着他们的说法,出去比剑都要气派些。
由是她问:“是你自己刺的么?”
“父亲所为。”巫盏顿了瞬,语气如常,“幽荧有传闻,面生蝶翼纹者为祭司。当年兄长生来便面带蝶翼纹,他死后,父亲想将我送入前一位祭司的门下做徒弟,便刺了这图纹。是个暑热天,那年少雨,来来回回折腾足有一月。”
桑褚玉没出声儿。
让她想想。
她曾听一位师兄说过,巫盏承袭幽荧祭司的位置,已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而他身为前祭司的徒弟,拜师修炼必然有个数百年。
也就是说,一两千年的事他还记得这么清楚,连少雨的暑天都没忘。
要么是他记性好得离谱,要么就是他不想忘了这事儿。
她沉默一阵,忽问:“那你父亲呢?”
“他?”巫盏温笑,从容不迫道,“已死了。”
桑褚玉:“……”
所以完全是因为恨他爹,才将这事儿记得这么清楚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