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纨未答,只是先问:“阿意觉得如何?”
徐意点头,说:“好呀,正好我渴了。”
陆纨这才吩咐长天道:“前头带路。”
见陆纨这幅对徐姑娘唯命是从的模样,长天更加呆滞了。
他傻乎乎地在前头领路,心中对这位徐姑娘的重视程度刹那间又增了一个台阶。
到了小茶馆里,陆纨为自己点了一份六安瓜片,帮徐意点了一份她爱喝的松萝茶,其余下人们则饮普通普洱。
今日炎热,这家小茶馆是附近五十里地唯一的一家茶铺子,来来往往在此歇脚的旅人挺多。
陆纨怕被人认出自己或者认出徐意来,不打算待太久,谁想刚喝上一口,茶铺里的掌柜的忽然兴奋地跑了过来。
“陆大人,您是陆大人么?!”掌柜的道。
陆纨端详他一眼,回忆着说:“你是——”
“小的是三年前,您在大理寺时候,那桩王氏案的苦主!”掌柜的望着陆纨,险些激动地泪眼婆娑,他道,“多亏了大人,小的才能沉冤昭雪。”
“小的听说您现在当了阁老,小的嘴笨,该管您叫陆阁老才是,”掌柜的难以抑制内心的情绪,嘴上一个劲说得不停,他道,“像陆大人这样的好官,合该当阁老!”
“陆阁老难得来小的的茶铺,您一定多坐会儿。”见陆纨的杯盏中空了一半,掌柜的忙又热情地为陆纨添满茶。
陆纨对他微笑了下,口中说:“有劳。”
“您太客气了。”
“没有您,小的如今早都流放了,哪还开得起茶馆。”掌柜的抹着眼睛道。
陆纨笑笑,随口问了他几句诸如“生意如何”、“如今日子过得怎么样”的话,掌柜的不想陆大人当上阁老之后还如此随和,自是有问必答。
两人就这么进行了一番对话,等掌柜的把唾沫子都说干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阁老旁边还带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捧着茶盏,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不贸然打扰,只是一会儿好奇地瞅瞅自己,一会儿瞅瞅陆阁老,而陆阁老面色温柔,丝毫不介意被小姑娘用这样不尊敬的目光打量。
掌柜的陡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再不多话,只为小姑娘也添满茶,然后他赶紧退下了。
掌柜的一走,徐意就将脑袋凑到了陆纨面前,她憋不住问了句:“王氏案是什么案子呀?”
陆纨温声解答道:“当初,这位掌柜的被人告他和族中一位寡居的长辈通奸,本来已到了预备判刑的阶段。我瞧那案件有些古怪,遂令人重审,这一审,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不对劲?”他的嗓音通润,徐意跟听说书似的,眨巴着眸子,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陆纨道:“若是通奸,彼此不可能毫无情意。可是他那长辈和他在言语交谈之间,不像感情甚笃的样子,反倒是和他那位兄长,瞧着有些不清不楚。”
“我遂把他兄长也请过来,特意将三人关在一间房。每次单独提一人出来审问,审问时,其余等候的两人则继续关在此房间里。”
“他们不知道,我事先在床底下安排了人。审问这位掌柜的的时候,他兄长与那寡居者待在一处,这二人此时毫无戒心,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之后的审问上面。不消旁人多问,他们把什么私房话都说了出来,正好被躲在房里的人一一记录下。”
“原来此事儿是他的兄长一手策划,他兄长一直和那位寡居长辈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可是兄长的年纪渐渐大了,想要跟个正经姑娘成亲,怕这位长辈会生事非,又怕弟弟察觉到他们二人的丑事,遂倒打一耙,想来个一箭双雕。至此,案情真正水落石出。”
徐意听得咂舌,心想陆纨竟然这么早就研究出了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