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
这农家女,便是桑景云的奶奶桑钱氏。
桑钱氏是家中长女,父母早逝后,独自带大弟妹,蹉跎到二十四岁都未成家,她原想让弟弟给她养老,但弟媳看不惯她,几次三番与她起争执,她便把自己嫁了出去。
桑元善继娶,专门往低了找,其实是想寻个能干身体好的妻子照料自己,不曾想,桑钱氏嫁他不过数月,就有了身孕,生下了桑元善的独子,也就是原主的父亲桑学文。
桑元善此时已四十六岁,虚岁都四十八了,到这年纪才得了个孩子,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身体一般,时常生病,原以为自己活不到六十,可自打有了孩子,他身体越来越好,七十多岁,都还能打理家中生意。
可惜,被他宝贝着长大的儿子不争气。
桑学文被宠溺着长大,为人懒散,游手好闲,即便桑元善手把手教他,他在生意上也不开窍,已经娶妻生子的他,像孩童一般,就知道整日玩乐。
但桑元善不以为意,他早早在乡下买了大片田地,即便桑学文做不了生意,靠收租也是能过下去的。
桑元善打理生意之余,含孙弄怡,直觉人生已经圆满,又哪会想到,桑家会突然败落?
时间进入民国,租界越来越兴盛,南市县城日渐萧条,桑元善的绸缎铺的生意,越来越差。
就在这时,桑学文被人引着,染上了赌博和大烟。
这都是要钱要命的东西!
即便年迈的桑元善调盈剂虚,勉力支撑,桑家还是败了个干净。
短短数年,桑家绸缎铺破产,桑元善曾经买入的田地被卖出去,桑家位于县城的宅子被收走……
他们一家,只能租了上海南郊,跟贫民窟隔河相望的一处小宅居住。
桑学文还算有点良心,将家业败光后,便不再赌博。
但他戒不了大烟。
不久前,桑学文犯烟瘾,抢走原主母亲自幼佩戴的银锁片,还动手打阻拦的原主,正巧被桑元善瞧见。
刚过八十大寿,已经年迈的桑元善瞧见这一幕,后悔没把儿子教养好,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
原主亲眼见到祖父被父亲气死,受了惊,又觉得若不是她跟父亲起冲突,祖父不一定会死,后悔之下,就病倒了。
原主跟祖父关系极好,她拖着病体参加祖父葬礼,日夜哭泣,终于,在祖父丧礼过后,一场高烧,烧死了她。
随后,桑景云在这具身体里醒来。
桑景云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
今后,她便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
回过头,桑景云去看桑家租住的小宅。
这宅子比河对岸的那些棚户,好了太多。
两米多高的围墙围了大概一百二十平方的一块地,围墙里,南边是一个约莫五十平方的院子,北面则盖了两间朝南的大屋,每间屋子的上方,还都有一个阁楼。
那两间大屋,一间用作待客吃饭用,另一间被分隔成两间,分别给桑学文夫妇和桑钱氏住,至于包括桑景云在内的几个孩子,则住在阁楼上。
今日,恰好是桑元善头七。
桑家如今,还有七口人。
年纪最大的,是桑景云的祖母桑钱氏,桑钱氏今年五十九岁,是个健硕的老太太。
桑学文今年三十四岁,是个烟容满面,形销骨立的中年男人。
桑学文的妻子陆盈今年三十三岁,是个身材娇小,相貌清秀的小脚女人。
两人育有两子两女,桑景云是长女,今年十六岁,下面还有十三岁的二弟桑景英,十岁的三弟桑景雄,和五岁的妹妹桑景丽。
桑景云慢慢往回走,走进待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