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不惑的他依旧黑发浓密、眉目清俊,风流一如往昔。哪怕内里空空,靠着这副皮囊都能充当有道高真。
遗憾的是,一开口这份气质便被破坏:“徒儿你定是想不到,冤大头又送上门了!”说着,他“唰”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徐家老宅的旧仆递信过来。崔家竟是听了清虚真人的名声,重金请为师入京哩!”
越殊一怔。他心头没来由地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问道:“师父可知所为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无非皇帝老儿年纪大了又怕死,到处招道士、找神医呢!”清虚道人不以为然,“为师两样都占全了,可不就教他们惦记上了,想荐我入宫搏一番富贵……”
“——万万不可!”
皇宫乃是天下最龌龊之处。何况其中还有一个能主宰天下人性命的天子。越殊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入宫便是拿性命当赌注。
清虚道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徒弟这般着急,完全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他不由目露稀罕之色,盯着越殊看个没完。
眼看少年眼底渐渐浮出几分恼意,他这才清了清嗓子:“放心,为师不傻。伴君如伴虎,皇帝老儿命不久矣,将来多半要拖人下水,为师岂会淌此浑水?”
越殊胸腔中的心跳恢复平稳。
方才急中生乱,此时反应过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清虚道人捉弄了一回。
瞪了老不正经的师父一眼,少年摇摇头,甩袖踏出大殿。天光之下,他的身姿轻盈如鹤。
与此同时,云隐山下。
“唏律律”的马嘶声在山林间起伏,由远及近而来。声音戛然而止时,一支银甲白袍的骑士队伍抵达城门,人人衣甲染血。
为首的骑士脸上罩着一张狰狞古怪的青铜面具,好似勾魂索魄的幽冥使者。城门口排队的百姓非但不惊,反而颇为惊喜。
“——飞羽军出城剿匪归来啦!”
“不知这又是扫了哪一路匪寨?”
兴高采烈的讨论声中,有人见到旁边被吓得腿软的排队者,好心将人扶稳:“一看老兄就是外来户,连飞羽军都不识得。别怕,飞羽军都是好儿郎,只剿匪、不扰民,咱蓟城无人不知!”
“不错。”一旁有文士轻摇羽扇,补充道,“蓟城短短几年已成北境贸易之都,固然有奇珍迭出之故,飞羽军扫除匪患,为商路保驾护航,亦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