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轻轻吹一吹,免得烫到她,然后再拿着勺子喂进去。
纪明意烧得迷迷糊糊,陆承喂了三口,她勉强喝了一半,还另外撒了一半。
陆纨见此,阻止了儿子接下来的动作,他道:“这样不行。”
陆承心中也着急,忙问:“那怎么办?”
陆纨不动声色地望了儿子眼,想要喂药,自然还有其他的妥帖方法,只是当着九郎的面,那法子显然太不合适。
他叫着长天,随手比划了下:“去问问店家,看这里有没有小的专用以喂食的器物,类似卮一样的形状。”
长天去了,一会儿功夫他就回来,手上拿着个漏斗样的东西,陆纨说:“就是此。”
他将这个东西接过,令太平托好纪明意的头部,他则伸出手去轻轻捏开了纪明意的两腮。待纪明意的红唇微微张开后,陆纨便将这个漏斗下端,尖头的那一部分塞进了纪明意口中,他不忘叮嘱陆承:“轻点儿倒,慢慢的,别把她呛着。”
陆承照着父亲的吩咐来。
两人毕竟是亲父子,心同所系,配合默契。如此这般,接下来的药一滴也没洒出,全被女孩儿缓慢地吞下了。
眼看一碗药都被纪明意喝光,他们父子二人的心总算能够踏实一些。只陆承还是不免担忧,他复又拿手背探了下纪明意的前额,可惜灵丹妙药也没那么快见效,纪明意的额温还是烫手得很。
他只能徒然地收回手。
少年郎几乎将“揪心”两个字昭然若揭地写在了脸上。
陆纨凝眉,出于方才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微妙心思,这刻他竟不忍对儿子这份单纯的挂心多加苛责。
他只是对屋子中的仆从道:“明日天一亮,咱们即离开这里,该收拾的东西赶紧去收拾一下,该歇息的去歇息罢。”
“我在这儿,够了。”陆纨说。
太平荣安两个犹犹豫豫的,倒是长天等陆家的家生子齐齐应了声。众人陆续地退了下去,最后一个走的长天还顺手掩上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陆纨的面色沉静,他重新拿起棉巾替纪明意擦手心,启唇说:“你也回房去,九郎。”
陆承高大的身躯立在床边,他动也不动道:“爹既然不觉得累,我也不需要歇息。”
“要不还是爹去歇着,我来守着阿意,”陆承随口说,“免得爹的身子骨吃不消。”
不管少年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陆纨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大了纪明意和儿子十几岁,与他们并非同龄人,这是毕生无法改变的事情。
陆纨伸出手,将纪明意嘴角的那抹残余药汁抹掉,而后恋恋不舍地又在她湿润的红唇上揉搓了下。
陆纨低头,他以手支颐,安静地注视了纪明意好大一会儿,手指在玉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开口说:“九郎。”
陆承望着父亲疏冷的侧脸。
只听得陆纨一字一顿地道:“不要再喜欢阿意了。”
“她不是你该用心的人。”陆纨的嗓音淡漠,他眼里覆盖着几片寒霜。
不同于昨日泡汤时的旁敲侧击,陆纨这次直接清晰地点明了少年的所有逾矩心理。
或许是因为没能好好休息,陆纨的声音显得比平时低沉很多。他说话时不曾分一丝余光给儿子,目光始终在面前的小妻子上流连。
陆承的身子微微一震,他不发一语,掌心里紧紧捏着床榻那一抹柔软的纱帐。
过得半晌,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四月二十,书房里,我问过爹一句话。爹如今可不可以回答我?”
四月二十距今已有五个月,普通人谁会记得当日发生过什么,而这句话又具体指的是哪句话。
只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