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感意外。目光从她的字上慢慢转到她脸,看了她片刻,忽然,颔首道:“罢了!你若定要养,随你便是。只是日后要想个法子,总不能一直如此下去。否则,你怎受得住?”
李霓裳没有接话。她从第一次见到小金蛇并毫不犹豫决定养它开始,便没想过以后。
如今也是一样。只是这些,不必叫任何人知道,包括面前的这位裴家郎君。
“过来,我帮你包扎。”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拿走她手里的笔,领她登上坐床,自己转身,待要出去,看了眼地上的豹子,又转头望一眼她,指着外面道:“出去!”
豹子从地上起来,随他走了出去。
他回来后,手里多了只小巧的药箱,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旁。李霓裳留意到他的手仿佛带着湿气,看去方才洗手了。
果然,在他打开药箱,取出一瓶药膏,欲待为她上药时,抬眼看她,低道:“我知你爱干净。方才特意洗去手上腥膻。不信你闻。”
他将自己一只空手举到她的鼻前。李霓裳在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嗅到了一缕似杂合着檀兰龙脑的淡淡气味。“怎样,没骗你吧?”
他说着,打开瓶盖,用一根药锭挑出来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腕上,接着,用柔和而均匀的力道,以指将药膏摊开,最后再用一条扎带绕她细腕,仔细地包扎起来。处置完她的腕伤,他为她放下衣袖,接着,屋中便沉寂了下去。
这个辰点,已是极夜时分,远处少年们的夜宴极乐声也听不见了,应已散宴。
李霓裳默坐了片刻,忽然醒神,想起自己今夜到来的目的。
她暗望一眼身旁之人,迟疑了下,思定,正待起身再去执笔,这时,只见他也转过面来,双目凝落在她面上。“你就不问一句,我的伤如何了吗?”
李霓裳一顿,停住了。
“背上还是有些疼的,并没有痊愈。”
他看着她,继续慢慢地说。
“我今日提议行猎,其实如同自讨苦吃。只是心里烦闷得很,也就不在意了。反正死不了。”
他指了指方才给她抹过的那一瓶药膏。
“这也是我用的药。今日还没上,你替我上一下吧。这么晚了,懒怠再叫永安来了!”
言罢,不待她回答,他已转过身,背向她,低头自己松了腰带,剥脱下上身全部衣裳,随意都堆在他劲瘦的腰间,向她展露出他整片的后背。
果然如他方才所言,那些抽在他背上的深一些的鞭伤,此时道道条条,依旧清晰可见。不但如此,应是他放纵了一天的缘故,几处原本结作了疤但尚未自然脱落的伤处遭磨,绽出了疤下尚未长好的新肉,看去仿佛又要流血似的。
李霓裳并不觉自己腕伤如何吓人。当这片伤背的景象扑入她的眼帘,她刹时觉得浑身发紧,仿佛感同身受。鬼使神差般,她丝毫也无犹豫,便为他抹起了药。手心柔软润滑,仿如腻膏。
上完药,他自己将褪下的几层上衣扯回到肩上,转身回来。
“公主有话要与我说?”
他觑她神色,开口道,接着,探身取来了她方用过的笔砚和几张纸,摆在她身畔坐床的红锦毯上,又将笔放到她的手心里,自己则盘膝坐在她的近旁,等看她的落笔。李霓裳定了定神,写道:“伤未好前,勿行猎与饮酒。”
他看一眼,起初没说话,忽然,脸向她凑了些过来,低道:“公主你心疼我?”
李霓裳清晰地闻到了一股来自他身上的混合着药与酒的清苦又醇烈的气息。
这气息直冲脑顶似的,叫她整个人一下绷紧。她慌忙往侧旁微微躲了一下,本待再蘸墨,继续写下她今夜来此想与他说的话,不料,一个不慎,竟将砚台带翻了过去。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