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首新的律令。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国丧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黔首只是抱怨上面朝令夕改,很是麻烦;士人窥见了更多。
以秦朝对律令的严肃,哪怕秦始皇忌讳别人提及死亡,也不可能不提前规定国丧的礼仪。
为何秦二世不按照既定的礼仪来?
为何朝廷不议定之后再派遣使者通知天下?
咸阳城内发生了什么巨变,六国士人们暂时无从得知。但秦二世是个蠢货,他们已经知晓了。
刘邦也知晓了。
他又去了丰邑。
夏收夏种甚至还没结束,身为仓吏,他还得在沛县四处奔波。
刘邦再次站在了田埂之上,眺望丰邑一望无垠的田地。
上次他站在这里,心里还想着如果给秦始皇当臣属会如何。
现在田地上的农人稀稀拉拉,许多田地的农活并未种完,农人却不敢出门。
《秦律》太严苛,诏令等同《秦律》。
上面朝令夕改,黔首就不知道自己会犯什么罪。他们只能躲在屋里,到夜晚再悄悄出门干活,以免触犯律令。
但根据《秦律》,夜里出游其实也是犯罪。
刘邦想了想,无声笑了。
他笑着坐在田埂上,笑着摇头,笑着叹气。
“秦始皇,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刘邦想着自己在咸阳见过的车队。
他未见过秦始皇,只能凭借想象,在脑海里描绘秦始皇的模样。
秦始皇乃虎狼之君,面相一定很狰狞,一顿要吃十个刘盈那样的小胖孩。
哈哈哈哈哈哈……
刘邦越想越好笑。
夏种刚开始时,他才得到了据说是秦始皇亲自下发的奖赏;
夏收还未结束,秦始皇便死了,还换了一个荒唐的秦二世上位。
这何等好笑,何等好笑。
“阿父,你哭什么?”
刘邦背上一沉,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刘盈这个顽皮孩子。
果不其然,很快感到沉重的地方变成了他的肩膀和脖子。
哪怕他坐在田埂上,那熊孩子也要爬到他肩膀上坐着。
“我哭了吗?”刘邦试图把儿子掀下来。
刘盈牢牢抱着刘邦的脖子不肯动:“阿父哭没哭,你自己没察觉?”
刘盈抱得太紧,刘邦放弃:“我没察觉。”
刘盈把脑袋搁在刘邦的竹冠上:“现在阿父察觉了。阿父为什么哭?”
刘邦抹了一把脸,笑道:“不知道啊。”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本来正笑着,怎么会流下眼泪。
总不可能一介黔首,居然不自量力到为高高在上的秦始皇伤怀吧?
那可太好笑了。
如果秦始皇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受到了极大侮辱,恨不得把自己五马分尸呢。
刘邦向刘盈说了这个笑话。
刘盈低声叫道:“五匹小马警告,五匹小马警告。”
父子二人一起小声“哈哈哈”。
刘盈从刘邦的肩膀上跳下来,跑到刘邦怀里坐着。
“阿父,就算全天下说秦始皇立胡亥为太子,我也坚信胡亥一定是矫诏继位。”
“为何?”
“因为秦始皇不可能这么愚蠢。”
“阿父也这么想。”
……
“蒙毅,我不信君上会选胡亥为二世。”从长城回来的蒙恬道,“你有事瞒着我。”
蒙毅严肃道:“君上的心思,兄长怎么揣测?难道我、李斯、赵高三人会同时说谎?”
蒙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