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一分,他眼尾上挑,长睫掩住了他眼眸中的所有情绪。
好在徐元寿最后力挽狂澜了波,他悄声在陆承耳边道:“阿姐这么关心未来公爹,安庭哥你不高兴么?”
“公爹”两个字算是抹去了陆承心中的些许烦闷和郁躁,只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他目光峻刻,哼说:“阿意这样有心,我这做儿子的也得关心下我爹是得了什么病,值得她如此操劳。”
言罢,陆承冷着脸耍起枪,每招每式都极其用力地大开大合,好像动作中夹杂着许多不平忿然。
徐元寿挠挠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安庭哥似乎……并不高兴?
可是为什么?
徐元寿表示不明白,他只能一头雾水地跟着在旁边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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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意第二天提上了一罐子精心熬制的药膳,掐着时间来到陆府。
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陆家去,不想魏管家一见到她,当即热情得不得了,先弯着年迈的身子向她行了个大礼。
徐意从前是纪明意的时候,她跟这个管事处得一直不错,把他当长辈一般看待。她知道魏管家对陆家父子两个都忠心耿耿,六年不见,他年纪也大了,徐意哪好意思再受他的礼,忙过去搀扶起他。
魏管家见这位姑娘出身国公府,却没有一点儿京城里头世家小姐的架子,不由也添了许多喜欢,他心想:徐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这随和善良的脾气还挺像前一位夫人的,难怪爷会看上她。
魏管家热情地将徐意领进了陆纨的院子里。
将将走到院子中,徐意的脚步不由顿住——她一眼看见了陆纨院子里栽种的树。
一棵桂花树和一棵枇杷树。
这不是从前她给郎君写的家书里,提到过她希望种植的么?
他……他竟然都记得,且真的种下了。
徐意绞着衣角,她对这两棵树沉默地发起呆。
魏管家见徐姑娘好好地走着路,突然停下望着面前枝繁叶茂的大树,脸上还一副惘然的表情,他有些疑惑,却没有出声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候。
少顷,徐意方才回过神来,她低低地说一句:“抱歉,害管事久等了。”
“姑娘客气,姑娘头回来,想多看看也正常,您跟我来。”魏管家慈和地笑道。
按理说,徐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适合进入到陆纨的正房里,但是魏管家好像忘了这码事一般,他一直将徐意领到了陆纨的房门口,嘴上道:“我家大人平时下朝之后,通常会到书房里去,或画画或读书,今日回来却直接进了内室。”
“我估摸着爷的身子还是有些不爽利,爷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示弱,我这做下属的不好进他的内室,徐姑娘既然来了,还请徐姑娘帮忙进去看望一二。”
徐意一来正在想院子里的两棵树,二来也挂心陆纨的病情,竟没注意她已被魏管家分到了“内人”的范畴里头。
她向魏管家问道:“今早上朝时,沛霖怎么样?昨日回来还有没有不舒服呢?”
魏管家听到“沛霖”二字就不露声色地弯了眼睛,嘴上却讷讷道:“姑娘别见怪,我昨日被爷派到了外头,今日午时方回,眼下还没跟爷打过照面呢,要不姑娘亲自问爷罢。”
他这样一说,徐意立即觉出古怪。
她知道魏管家对陆纨和陆承有多关心,即便是有事外出,怎可能回来以后听说陆纨病了,还连个照面都不跟他打。
怀疑的念头生起,却没有立即戳破,徐意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提着罐子走进了陆纨的内室。
穿过黄花梨花鸟十二扇围屏,徐意踏入到陆纨的寝室中。
陆纨的寝室布置得很简单,一看就是没有女人参与过的痕迹,不过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