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裴羁曾经那样错待她,看轻她,难道真的可以从此全都改了?
紧紧攥着窗帘,看见桂树的阴影里,裴羁解了外袍,轻轻搭在苏樱身上。
“我不冷,”裴羁将苏樱又搂紧些,呼出的气息在月光底下化成薄薄的白雾,“你若是冷了便回房吧,时辰不早了,明天还得赶路。”
是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不好好休息,明天必然疲累。可此时的安稳又让人留恋着,不舍得打破。苏樱微微闭着眼:“我也不冷。”
向他怀里又窝了窝:“哥哥,你有没有始终耿耿于怀的事?”
有,你。矛盾过挣扎过,行差步错过,拼死争取过。裴羁垂着眼皮,轻轻抚着她披散的长发:“念念,我已经让人去查当年你父亲当年的行踪了,想来很快就有回音。”
你耿耿于怀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开。
苏樱抬眼:“好查吗?”
二十年了,人事全非,要想查清真相,想也知道有多艰难。
“官吏进京述职,吏部都有档案,只要查到当年你父亲的上官是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线索。”裴羁低声道。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杨德寿,现任天水刺史。”
窦晏平来了。苏樱一个激灵急急起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苍灰一道掩在身后:“当年便是时任锦城别驾的杨德寿与伯父一道入京,念念,此行正好顺路,我们可以先去天水问一问他。”
苏樱连耳带腮涨的通红。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听见了她跟裴羁的对话,他来了多久?方才她与裴羁的亲昵,他看见了没有?
“念念,你说呢?”裴羁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袍,“要不要先去天水?”
窦晏平看见他泰然自若的脸,突然有种感觉,也许裴羁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看,是故意让他看着。在翻涌的情绪里冷冷横他一眼:“念念,要去吗?”
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父亲抓到一般,苏樱低着头小着声:“好,那么就先去天水。”
“好,”窦晏平隔着衣袖拉着住她,“回去睡吧,时辰不早了,明天还得赶路。”
他带着她往卧房走,苏樱觉得紧张,羞耻,还有些愧疚:“十一哥。”
房门无声无息推开了,窦晏平低着声音:“快去睡吧。”
不消抱歉,他与她即便再不会是恋人,却依旧还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她对他,永远不需要说抱歉。
房门掩上,苏樱进去了,窦晏平转身回头,裴羁站在阶下:“晏平。”
他方才亲眼看见了,他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他该放手了。
窦晏平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此去锦城还有数千里地,他会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改了,配不配与她在一起。
他心爱的小娘子,便是要嫁别人,也一定是嫁天下最好的男人。
翌日一早,一行人出发赶往天水,十数天后顺利到达。
消息早已遣人通报地方,当朝宰辅和两镇节度使一齐莅临,城中上下不胜惶恐,刺史杨德寿率领麾下官吏迎出城外十几里地,以为会看见车马喧煌,从者如云的景象,哪知等了半天,只看见一支驼队沿着官道由远及近,最前面骑着骆驼领队的一双年轻男女相貌生得极好,简直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般,杨德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男子当先赶到,在驼背上向他一拱手:“杨刺史。”
杨德寿吃了一惊,正要问他是谁,怎么认得自己,却见驼队中间一辆油壁车开了门,露出内里坐着,身披鹤氅的男子:“杨刺史。”
杨德寿认得他,裴羁,往年入京述职时几位相公都是见过的。慌忙迎上前去,余光瞥见先前的男子跳下骆驼,伸手去扶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