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的药。苏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大夫捻了捻胡子,有些为难,“在下须得亲身查看一番,方能确定,请尊夫人卸了发髻,让我看看头骨。裴羁点点头,阿周连忙上前帮苏樱卸了簪环,厚密的长发落满两肩,裴羁轻轻扶住,低声在苏樱耳边叮嘱道:“若是哪里疼或者有什么不好,就告诉我,不要怕。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凉,透过头皮传进来,苏樱抬眼,看见他肩胛骨上鼓起一片,是层层包扎的伤口,他抬手行动之时似是拉扯到了,蓦地皱了下眉。苏樱转开脸:“好。”大夫凑到近前细细查看,又贴着头骨各处摸了一遍,许久:“的确不曾撞到过,那么应当不是脑部淤血导致的失忆,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者刺激太深,不愿意回想那时候的事,所以忘记了,这种情形也是有的,在下也曾听说过。裴羁心绪一沉。这说法,仿佛很合理。她连着许多天担惊受怕,船上那日更是大喜大悲,几度起落,还有最后那破釜沉舟的一跳。她是不愿意再想起来,所以忘了。心下酸涩,紧紧握住苏樱的手:“樱娘。”是他做错了,今后他会百倍千倍弥补,只求她能原谅。
苏樱抬眼,长长睫毛底下,清澈见底一双眼:“嗯?”
“无事。”裴羁转开眼不忍再看,问大夫,“要如何医治?”
“在下不曾有过实证,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不过慢慢调养,应当会有所好转,”
夫思付着,“还有一个法子,在下给那个猎户医治的时候曾经用过,颇有效果。
裴羁心中一喜,急急追问:“什么法子?”
“那猎户开始几天吃药没有明显改善,在下便让他每天都到过去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让他的亲朋好友每天都跟他说说过去的事,这样坚持到第三天,他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大夫道,“夫人必然有亲朋好友,有过去熟悉喜欢的地方,郎君不妨试试,故地故人,对于恢复记忆应当有帮助。故地,故人。裴羁蓦地想起窦晏平,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盼着她好,又怕她好得太快,让他没有时间修补他们之间的隔阂,怕她一旦想起来,又要那么决绝地,一心只想逃离。大夫等不到他回答,便又问苏樱:“夫人这些天可曾想起来些什么?”
“我一直记得我家在锦城,还有我阿耶。”苏樱看向裴羁,“是不是需要回锦城?”
可锦城,又如何能回去。那边有太多跟窦晏平有关的人事,况且蜀道数千里,一路上不知会生出多少意外。裴蜀握着她的手,低声道:“眼下还不行,抱歉,我再想想别的法子。”“那,”她低着头,似有些失望,忽地又道,“是不是有个叫叶儿的人?我今天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熟悉。”裴羁心头一宽,垂目,她低着头始终不曾看他,仿佛在极力回忆叶儿是谁,裴羁轻声道:“叶儿是你的侍婢,陪着你许多年了,你放心,我这就把人找来。叶儿多半跟窦晏平一起回了长安,他既不能送她去锦城,又不能让她阿耶起死回生,那么这点要求,他一定给她办到。起身:“先生先给她开方,我去去就来。”
抬步要走,身后苏樱唤了声:“郎君。”
裴羁回头,她望着他,语声轻柔:“多亏有你。”
裴羁心尖一软,跟着又听她道:“别的人我都想不起来了,若是郎君知道的话,就请他们过来我见一见,可以吗?”脑中冒出的第一个人,依旧是窦晏平。裴羁沉默着,对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到底点了点头:“好。”出门向外,余光里瞥见她低着声音,不知道在向大夫问些什么,裴羁沉沉望着前方。
叶儿不难找,窦晏平性子纯良,不会刻意藏匿叶儿,但,她的故人,真的要让她相见吗?
“郎君,”张用迎上来,低声道,“窦郎君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外面等着。”
来得正巧,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