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对等且公平的条件下我可以做到,我承诺不首先违反这条约定。”
于是在此基础上,两人的交谈终于开始了。
当话题开始令人感到不安的时候,双方都可以叫停,于是杰森首先开始。花园巷的故事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两个并不是第一天在一起,对于彼此曾经的往事,多少都知道一些。
融恒知道他是从花园巷出生的混混,小时候没人管他,他就拿着撬棍去偷别人的车轮胎,还在寄宿学校上过学。杰森也知道融恒九岁父母意外去世之后被叔叔接到了美国,十四岁就上完了大学,虽然她只在故国生活了九年,但她总是对那里满心眷恋。
甚至他还知道被迫知道了一些中国的传统习俗,比如农历七月十五傍晚,太阳下山之后,融恒一定会去十字路口烧纸——在哥谭也照烧不误。
因为太危险了,他在暗处盯着她烧完,一边烧一边小声说话,结束后看着她回家才离开。然后第二天被说“感觉昨天好像有人跟踪我,怪叫人紧张的。还好我和‘音响’在一起,这让人安心了不少。”
哦是吗,这可真叫人安心啊。
融恒第一次喊停是在杰森快讲出他撬掉蝙蝠车轮胎的时候,她举着一只手,像是课堂上要回答问题的乖学生,又像面对牙医的时候申请治疗暂停的牙疼患者。目光落在装着玉米片的碗上,融恒的手缓慢地放下。
她说:“就想到这里吧。”
心中猜测和摆到桌面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天才的医生可以跳过运算步骤直接看见结果,但她依然还没有做好正面接受任何与个人英雄主义相关的东西。
杰森没有要求继续,他也做出了请的动作,开始咔呲咔呲的吃玉米片。
他看见融恒的手指开始互相交缠起来。
在医生快把自己的手指打结的时候,她像是认输了一样叹了口气。
“斯图尔特。”她说:“是一个罹患弥散性内生型脑桥胶质瘤(DIPG)的患者,这个疾病多发于儿童,因为病灶在脑桥部位,没有办法进行手术,所以到目前为止尚未有有效的治疗手段,从病发到身亡的时间乐观估计大约是五年,但是很少有病人会在病发初期就来到医院,当症状出现的时候,人往往已经错过了最佳干预的时间,所以大部分入院接受治疗的人,往往会在九到十六个月迎来终结。”
斯图尔特的情况要更加糟糕,融恒估计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挥霍了,七岁的孩子可能来不及过第八个生日,就会变成轻飘飘的东西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他很乐观,疾病带给他痛苦,但痛苦不能将他打倒,那是个坚韧不拔的小战士。
这种向上的生命力很感染人,与他患有相同疾病的还有一个女士,她已经完全脱离儿童的范畴了,但这个疾病依然找上了她。
海伦的情况要比斯图尔特好一些,她在一次突然的昏迷之后被丈夫送来医院,确诊了DIPG,两人没有孩子,但夫妻感情非常好,丈夫总是在医院陪她,从不在她面前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当心中悲痛难忍,他就会温和的亲吻妻子的额头,然后短暂的离开病房,去楼梯间站一会儿,或者看看远处。
如果他们不是融恒的病人,他们想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一样,融恒想她一定会相对带其他擦肩而过的每个人一样,匆匆一撇,然后各自东西。如果他们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突然倒地,她当然会全力施展急救让他们重返人间,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她不会对这些人投以更多的关注,施加更多的情感。
融恒:“你会觉得我很冷血吗?”
杰森:“我会觉得你很正常。没有人能对每一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关怀备至,耶稣降世也不行,别苛责自己。”
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