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颠。
怀雍不理他。
启程回京那天已是春天。
莺飞草长,陌上花开。
怀雍上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醒来时已过去小半日,他有点口渴,噔噔地轻叩两下车板。
没人应他。
他这才记起来,荆叔叔不在了。
以前他有一丁点动静,荆叔叔都会马上来问他要什么的,他不知不觉地习惯了。
怀雍想起,那天晚上,荆叔叔对他说:「雍公子,你是做主子的,不需要事事亲自动手,以后这种杀人的事让我来做吧。」
父皇教他杀人,可荆叔叔不要他杀人。
为了不让他杀人,荆叔叔会保护他。
那就像是个誓言。
荆叔叔一向不轻浮言语,他是言出必行的男人。
可惜荆叔叔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快就走了。
其实怀雍也打从心底不相信这种话。
但他有那么一刻,只是很短暂很短暂的一刻,真的相信了这个承诺。
回京后过了小半年,怀雍也没收到关于荆叔叔下落的回音。
荆叔叔就像是一片雪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那个混乱的夜晚,再无踪迹。
于是怀雍在京中费劲寻找了一番荆叔叔的亲人。
这才知道,荆家当年有一半人留下不肯走,死了;还有一半南渡,但只有少年时的荆叔叔一个人活着到了建京。
***
十七岁,怀雍自国子监结业,受封银印青授的符节令,出任九原塞后防的监军。
隔年他灰头土脸地回京,父皇却夸他大敌当前抵抗到底,很有气节,不光如此,战后还妥善地安置了溃散的士兵,做得很好,有赏。
这次怀雍在京城待了小半年,憋不住,又想出去。
父皇这次不肯让他去边城,送他去管盐道水利,怀雍办得妥当,中途还带厢兵剿匪两趟。
二十岁,怀雍又回到京城。
父皇把他升做了二品光禄大夫,金章紫绶,着绛色朝服,执象牙笏。
同年。
在父皇钦赐的府邸中,父皇为他举办了及冠礼,不过没邀请很多人,只邀请了一些他的亲朋好友。
从此怀雍多了一个表字:隐鳞。
父皇祝祷道:“隐鳞者,谓君子如龙之隐也。愿你从今往后,行如君子,从德从毅,务本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