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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人,就如看花看草看木。
草木之心。
这样想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让他不太舒服。
“师尊不是想折花吗?”翎卿倏尔回眸一笑,白皙侧脸映着山花,挑尖的眼尾笑意盈盈,“但我怎么记得,师尊之前还想着要杀我?”
亦无殊好脾气,“嗯啊。”
他笑,“冲突吗?”
“不冲突,之前毕竟是之前。”翎卿停下脚步,白净指节规规矩矩覆在雪白宽大的袖子下面,轻轻敲着那只据说是亦无殊自己的手骨做成的镯子,扬起的下巴朝亦无殊一点,缓缓笑起来,很感兴趣似的:
“我就是好奇,现在呢?”
两人离得不远,他这样一扬下颌,两人的距离又更靠近了些,不多,只一个指甲盖那么点。
亦无殊比他高许多,完全能把他从额头、鼻梁、下颌一线看得清清楚楚。
亦无殊闻到了他身后那丛山茶花漫过来的浓郁花香,定了定,眼底风云变幻,重新漫出散漫的笑意:
“现在,也依旧是。”
亦无殊抬起手,想帮他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只是还没碰到,就回过神,手在离他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
太近了,他的指尖能感觉到翎卿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不再是之前那样冰冷,渐渐的有了些暖意,少年皮肤雪嫩,肉眼可见的温软。
让人向往。
但翎卿好像很讨厌他。
也是,无缘无故被一个男人喜欢,还是一个想杀他的人,大概没谁会高兴。何况还是翎卿这样……容易吸引别人的人。
翎卿自己也说了,他和老魔尊,怜舟桁,还有其他人一样,语气可算不上好,想来是非常不喜这种事。
亦无殊添了一句:“折花就是随口一说,不必往心里去,放心住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本来想当没这回事的。
他喜欢他的,跟翎卿有什么关系呢?
翎卿死不死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一个要死的人,再去做这种事,就太过分了。
他不会告诉翎卿这些没边没界的妄想,也不会拿这种事去打扰他,两人有朝一日相见,只会是在兵戈相向的时候。
只是……
亦无殊停在离他一寸的地方,没有再往前,手一转,替他挡开那枝横生出来的山茶花:
“等到我确定你就是我要杀的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杀了你。”
只是话还是多了。
那个镯子,跟趁不趁人之危无关,他看过一次翎卿毒发难受的模样,不想看第二次。
翎卿好奇:“也就是你找到可以杀我的证据的那天?”
“证据这种东西……”亦无殊低笑了一声,“我得纠正你一点,你上次猜错了一件事,你说的那种,不能随意杀人的,是神,而我现在是人。”
人是可以杀人的。
天生万物,万物自由。
这并不触犯规则。
两人的目光刹那交汇,亦无殊把那枝山茶花抬高,让翎卿过去。
“况且,就算我是神,规则也束缚不了我什么,只是会受规则反噬而已。”
翎卿:“我想用规则杀百里璟时,你跟我说的那种反噬吗?”
“是,你身上有神骨,算半个神,但还有一半是人,所以你可以杀人,但你不能用规则来杀,那算是神在杀人了。”
翎卿感兴趣,“会怎么样?”
“会死。”
翎卿一怔。
亦无殊没再多做解释。
世人最大的误解,就是做神是一件好事。
这世间最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