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召野躁恼地“啧”了声, 长吁短叹间,坠在马尾里的铃铛声响不断。
衡云子方才的反应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不光他异于平常的说话语气,还有举止言行。
他实在想不清楚, 索性全都抛之脑后, 转而聊起最要紧的事。
“刚刚在师父面前, 你没必要袒护那傀儡。”巫召野双臂一环,倚靠在门边, “是他胡言乱语,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怎还要你帮他圆谎。”
“圆谎?”桑褚玉一怔, “什么谎?”
裴雪尽什么时候撒谎了。
她怎么不知道?
“就是结契那事。”巫召野神情复杂, “也不知他胡扯这事做什么,难不成就想挨一顿揍?要不是父亲在旁边, 他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没撒谎。”桑褚玉突然道。
巫召野倏然抬眸:“什么?”
“结契的事,并非是撒谎,他提前与我说过。”
巫召野半晌没发出声儿。
“褚玉你……”他唇角颤了颤, 脑子一片空白,“真要结契?”
“嗯。”
“与那傀儡?”
“嗯。”
“……”巫召野突然伸过手, 碰了下她的前额,“也没发热啊。”
他刚说完,桑褚玉便抬手握成拳,砸在了他的头顶。
她没收劲儿, 捶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在那嗡嗡的耳鸣声中, 他听见桑褚玉道:“不过结契而已, 你为何觉得是脑子烧糊涂了才会做出的决定。”
巫召野:“可他……”
一句“可他只是具傀儡”还没蹦出来, 他就看见她转过身, 朝外面走去。
表情没多大变化,但也瞧得出来她在生气。
他跟上她:“褚玉,我没说你烧糊涂了。”
桑褚玉不看他,只道:“你是没说糊涂二字,却比这更让人心烦。”
“我——”巫召野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远方飞来一只纸鹤。
那纸鹤摇摇晃晃地飞向桑褚玉,被她捉住后,纸鹤周身的保护禁制也随之解开。
她散开信,先只粗略看了遍。但看至一半,视线又倏然跳至最开头,仔仔细细地读起每一个字。
见她神情不大对,巫召野问:“怎么了?”
“师尊分了抹元灵出来。”桑褚玉折了信塞入袖中,又顺手拿出道瞬移符,“仅有半个时辰,我得快些。”
话落,她撕碎瞬移符,没给他半点儿说话的时间。
巫召野怔在那儿。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但那些话还留在他的脑中。
巫召野抱着剑靠在门上,低了头,任由马尾尖儿从颈侧垂落。
他反复想着,又将她说过的话拆开,字斟句酌。
渐渐地,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不快于他的不信任。
巫召野眼睫一颤,抬眸。
先前那些事,她仅告诉了他一个人。
不论窖室里的温鹤岭,还是那傀儡。
但听闻结契一事,他却没问她缘由。
而下意识将其归于不理智的莽撞行径。
怪不得生气。
他蹙起眉,开始为方才的反应犯恼。
到底是他做得不对。
-
另一边,野竹林旁。
眼看着衡云子消失,裴雪尽下意识往那边迈了步。
身前却突然横来一线淡黑色的雾气,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抬眸,恰好对上巫盏那幽幽的打量。
“鹤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