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墓碑,却不像其他写着死者生平与吊唁的墓碑,反而空空荡荡,没有一字。
身为卧底,为了保护仍然存活于世的家人,防止他们遭到报复,哪怕是死亡,他们也不能用原本的名字,用自己的照片下葬。
便是无数个像诸伏景光一样带着卧底身份死去的人们一生的缩影。
这些“无名之人”,用自己的血肉在黑暗中撑起了光明之路。
——不落一字笔墨,不留一句箴言。轰轰烈烈亦或平平淡淡,全留予后人评说。
“诸伏的墓在长野县,我们没有办法时常见他,就在这里给他立了一个墓碑。”伊达航将手搭在墓碑上,像是在擦去伙伴脸上的灰尘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墓碑:“想他的时候,我们便会来这里聚一聚,和他说说话。等到盂兰盆节时,我们再一起去长野县看看那家伙吧。”
诸伏景光真正的墓碑并不在这里,生时无法自由,至少死后也该魂归故里。
在安室透将诸伏景光的遗物交给诸伏高明后,那部被子弹穿透,沾着挚友血迹的手机便作为诸伏景光的替代下葬,埋在了故乡的土壤中。
亲手将诸伏景光的遗物交给诸伏高明的安室透手指颤抖,无数情绪在心口翻涌,化为无尽的酸涩。
“抱歉...”安室透低声道。
“有什么好抱歉的?”伊达航抬起手,揉了揉安室透的脑袋:“你们做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清楚,却也能猜到它到底有多么危险。零,别自责了。你能好好的活在这里,对于我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
安室透没有说话,但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却已变得通红。
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责任与压力到底有多大,他没有倾诉的对象,更不能与人倾诉。但只有在伙伴们面前,他才能放下身上的重担,短暂地回归“降谷零”的身份。
“其实,当诸伏的哥哥和我们联系前,我们已经有预感了。”萩原研二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悲戚:“从无法与你们联系开始,我们早就做好了得知你们死讯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我们的那些心理建设,到最后还是变得毫无用处。”
在收到安室透赠予的“遗物”后,纠结再三,诸伏高明还是将弟弟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伊达航三人。
卧底的身份哪怕死亡也不可暴露,但诸伏高明知道,自己的弟弟希望能与伙伴们告别。
至于究竟是谁寄来了遗物,告诉了他诸伏景光去世的消息,诸伏高明并没有吐露半个字。
但作为多年的好友,伊达航三人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到这个“神秘人”的身份。
——降谷零。
也正是这件事,他们才坚信降谷零仍然存活于世,才会坚持不断给他原本的号码发送短信。
虽然因一个伙伴的死亡确定了另一个伙伴的存活,实在是一件悲伤到让人绝望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零,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松田阵平说罢,叹息了一声:“可惜直到现在,苏芳还没有任何消息。”
毕业后突然失联的人一共有三个,降谷零、诸伏景光与苏芳九月。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的失联是在三年前,就这么毫无预警,突然彻底地与他们断了联系。
苏芳九月的失联则还要更早一点,四年前,正在东京警察厅工作的他突然辞去职务,从此之后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苏芳九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能够与他联系。
伊达航等人曾利用自己的关系多方打听,但得到的回答却模棱两可。
有人说他是厌倦了警察的工作,想要回归普通人的身份。有人说他被国际刑警看中,去了海外。还有人说他回到了原本的家乡,寻找失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