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地停住,直直来抓蒋逢玉的手,“半小时以前就要和你说的,玩手机还玩忘了。”
“黄聿之在这里呢。”她支起身子往外头走廊的方位抖了抖眉毛,“我问了医师,说是腺周伤口发炎引起高热症状,来了差不多半小时了,今晚得住夜观察。”
蒋逢玉于是顺势起身道,“啊,是吗,那我出去上个厕所。”
李玫允眨了眨眼睛,周野眼皮也没抬,“看点路,别一不小心跑别人房间里如厕去了。”
李玫允捂着嘴,眼睛弯弯的,“厕所在28号诊室啊。”
两个人吭哧吭哧憋着笑,蒋逢玉挠了挠头,出门右拐直走,熟门熟路,在标着28号的房门口停住,反而纠结起来。
她先看了眼好感度,没有往下跌,但大概又到做过山车起步的阶段,由早一两小时前的83骤然升到87。
不该看的,到降的时候又该觉得头晕难受犯恶心了。
蒋逢玉叹着气,伸手按上门锁初始密码,轻手轻脚进屋。
黄聿之安静地躺在单人床上,靠近窗侧的帘子拉上了,挡住外部的路灯光线,整个房间都黑着,只能依稀看清他的五官。
他睡得大概并不安稳,歪侧着头,两道浓眉皱得很紧,嘴唇也抿得用力,偶尔松开,泄露出一两声梦呓。
蒋逢玉站在护栏边上看了一会,有点惊恐地发现自己有点心软。
心软?她?黄聿之?
从何说起啊。
蒋逢玉百思不得其解。
她摇着头抽了张柔布湿纸巾,犹犹豫豫地往黄与之脸上盖,他出了点汗,散开的刘海晕湿着贴在额间,不擦估计得难受。
从他躺着的角度旁边看去,脖子后面的纱布已经换过,透气的那一种,正中间是圆形贴膏,抗炎消热的。
没准就是因为淋雨才发炎高热的。
蒋逢玉撇了撇嘴,在此后两秒听见他低低地念着什么,断续几个字音过后,她听见自己的姓。
她愣了一下,凝神更仔细地听,反而没了下文。
算了,蒋逢玉收回纸巾扔进垃圾篓内,决定开溜。
人睡着了,在这儿闷声不吭当好人也没用。
她转身走出几步,冷不丁踢到个布状物,弯下腰看一眼,是他的体育护具用品包,蒋逢玉把那包提起来,蹑手蹑脚放在沙发上,折返回到门边。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蒋逢玉回头去看,不太确定黄聿之是否醒了过来,也许只是换了个睡姿而已。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太清。
她伸手拉住门把,黄聿之出了声,低低开口:
“去哪里?”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脆弱,不知道是因为被吵醒还是因为生病。
蒋逢玉想了想,答非所问,“怕吵到你。”
她对这回答还挺满意,觉得一来能彰显她体恤病患的贴心之处,二来足以暗示她此前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三来,话题的重心就又变成了他。
黄聿之撑起身体,慢慢向上坐起一点,上半身斜倚在床头,他半阖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蒋逢玉礼貌地等待了一分钟,没想到黄聿之没礼貌地一言不发,为缓解不自在,她点了点头,重新去握住门把。
他再次开了口,阻拦住她的脚步,声线带着点沙哑,黄聿之说:
“留下来。”
蒋逢玉怔住,他伸手拉开遮挡光线的帘子,影子投在地面上,高高低低一片,黄聿之垂着眼看了一会,对她说:
“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