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小了,那人却很大,那人像蚌壳一样包裹着他,亲了亲他红棕色的头发。
“我陪着你。”他抚摸他汗湿的脊背。
从那天起,每次来自外神的精神污染,他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人无法干预,却一直都在。
独属于他的地狱,有一束来自天外的光。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害怕,他走出瑟缩的角落,凝视眼前的深渊。
晚风穿行,流岚卷来朦胧的深香,灿金的星辰布满广袤天际,他听到婉转动听的吟唱,将斑驳的灵魂,撕裂的精神一一缝合。
那人说:“我要走了。”
兰斯始终看不清他,那是个模糊的感受,又或者是遐想,是精神分裂,是虚妄。
但他仍然追去,步履不停,急喘不止:“你要去哪儿?”
那人接住他的手,最后一次亲吻他的头发,嗓音缱绻的在他耳边呢喃:“去见你,千千万万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进窗棂,兰斯也终于跌出梦境与现实的翻滚,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有片刻迟滞,太久远了,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声音,也不确定那人是否真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通话声。
“我好着呢。”
“一个波拉斯而已,拜托您儿子可是S级。”
“见见见...暑假就...别说别的,实习工资给多少?”
“我打算买个八百平大别墅,卫生间就要一百平的。”
......
或许是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恍惚间,兰斯觉得湛平川的声音与梦境里那个声音重合,逐渐融为一体。
他未曾察觉,此刻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温和。
湛平川立在阳台,背靠着推拉门,他左腿微曲,右腿伸直,单手揣进兜里,手肘与韧腰之间留一道忽明忽暗的缝隙。
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向兰斯探出被子的指尖。
他及时提眉闭眼,偏着头,将手机拖离耳边,任由对面湛会长愤怒咆哮。
【八百平?!你爹我都没住过八百平!你是河马吗要一百平的卫生间!】
“嗯嗯嗯......”湛平川敷衍着应。
【还实习工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厄迪夫没抓着,联邦政府的长官倒是劈死一个!】
“嗯嗯嗯......”湛平川扣了扣耳朵。
【情报是没有的,人是肉包子打狗的,还学了一身奢靡享受的纨绔习气,你说你在那都有什么收获?】
“嗯嗯嗯......”湛平川开始欣赏星大初升的太阳。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晶矿石交易市场竞争有多激烈,尤其是兰闻道那个狗东西,上个月还截胡我一个大客户!】
“嗯嗯嗯......”湛平川习以为常,并且预判着他爸脏话词库里的下一条。
【呸,姓兰的没一个好东西!】
“——嗯?”
湛平川:“这我不同意。”
湛爹:“?”
湛爹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儿子在这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上反驳了自己。
湛平川一本正经,语气严肃道:“爸,您好歹也有点身份,怎么能张口闭口就地图炮呢?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您将来儿媳妇姓兰怎么办?万一您大孙子姓兰怎么办?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湛爹出离愤怒——
【带着你姓兰的媳妇儿给我一起滚!老子没有你这个儿子!】
湛平川故意揶揄:“大孙子呢?”
湛爹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湛平川抿唇低笑,背往门框一抵,借力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