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穿好,戴上束发玉冠。
苏樱沉默地看着,心里的异样越来越强烈,不会错了,他早就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个结果。
她虽然不曾把希望全都放在这次弹劾上,但也不曾料到这结果,竟然对他毫无影响。一时间说不出是恨是怒,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心绪翻腾在,低垂眼皮,遮住眸中情绪。
“念念,”窦晏平看见李旭一张脸越来越黑,必是对裴羁的反应不满,想要伺机发作。横身挡在苏樱面前,又回头叮嘱,“接下来只怕有变故,你千万跟着我,我来应付。”
革职戴罪,并不算轻,裴羁落得这个结果,让他既有种罪有应得的痛快,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心里还为苏樱的安危担忧。裴羁倒了,他那些对头必将不遗余力对付他,苏樱必定也会受连累,但裴羁倒了,魏博的兵力从此不属调配,身边只有张用吴藏这些侍卫,他早些日子已经暗中又调来数十名将士,如今人数或还有优势,不如趁乱下手,哪怕硬抢,也一定要带她走。
“裴羁,”李旭沉着脸,他也曾无数次传旨革职,有几个像裴羁这般从容?根本不曾把他放在眼里!心里恼恨着,厉声道,“你不服本官命令,根本就是藐视圣人,大不敬之罪,来人,拿下他!”
随从一涌上前动手,吴藏仗剑拦住,裴羁淡淡道:“是非自有公论,也不是你说了算。”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远处一声喊,薛沉打马径直冲进内院,冲到阶前,“裴羁,刚才还对着我们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怎么,一眨眼就丢了官,成阶下囚了?”
“我早就说他装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全干的脏事,圣上英明,这官早该撸了!”大笑声中黄周纵马奔来,和薛沉并辔停在阶下,“来人,把裴羁轰出去!”
数十名牙兵飞跑着跟进来,薛沉狞笑着一指裴羁:“这府第是宣谕使府,裴羁一个罪人也配住在这里?轰他们出去!”
今天在漳河边他吃了裴羁好一口窝囊气,不,自从裴羁来了魏博,他们就处处掣肘,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他多少窝囊气,先前他高高在上,既是田昱心腹,又是太和帝宠臣,他们不得不忍,如今他丢了官,不趁这时候杀了他,还等什么时候?“要是裴羁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牙兵得了命令,拔刀仗剑一涌而上,吴藏带着侍卫牢牢挡住,裴羁回头,看见窦晏平和张用双双拔刀护在苏樱身前,看见苏樱一双妙目微微抬起,慢慢看过场中诸人。
目光沉着冷静,像高明的棋手,不动声色搜寻着对手的破绽。裴羁心中一凛,骤然想起从前在长安时,他也曾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她用这种目光打量着别人。
这是她心中怀有目的,暗自筹划的神色。难道她,想起来了?
下一息,她的目光对上他的,脸上骤然露出惊怕,像失了保护的小兽,慌乱着想要寻个依靠:“哥哥,你快些进来吧,外面危险。”
让他突然一下将那些疑虑全都打消,心里熨帖着点了点头:“我无碍。”
顿了顿,转向窦晏平:“你护好她。”
局势太乱,比起张用,她更信任窦晏平,眼下也只能暂时托付窦晏平。
窦晏平抬眼:“不消你说。”
厅中,牙兵抢上来又被吴藏等人击退,片刻之间已然有伤亡,血花飞溅,窦晏平急急转身,挡住苏樱的视线:“念念,你先回房,外面乱得很。”
苏樱闻到了血腥味,当!不知谁的兵器被打落,紧跟着一声惨叫,又不知是谁是伤还是死。血腥味突然浓起来,视线越过窦晏平,对上裴羁紧绷的目光,他高声道:“晏平,送她回房!”
“放箭!”薛沉狞笑着,“格杀勿论!”
不好,若是放箭,玉石俱焚。窦晏平来不及多想,打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