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嘴,弯起桃花眼道:“瞧我这张嘴!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白妙警觉地护住怀里的松子糖,也不搭理他,跑去远方摘荷叶玩去了。
小姑娘一走,亭中便只剩下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坐,相顾无言。
梅初月打量对面抱臂而坐的墨袍少年,盯着他的眉眼半晌,主动搭话:“这位小兄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严格来说,梅初月并未正式见过殷无渡。
他离开六欲仙都时,殷无渡还只是一个刚长出骨骼血肉,没有名字、没有过往的绷带怪人。
他不曾见过殷无渡的样貌,却唯独记住了绷带缝隙中透出的那双眼睛:一双极夜星雨般的漆眸,眼皮略薄,褶皱清冷,眼型很美。
他阅美无数,从不会看走眼,有着那般惊心动魄眼眸的人,必定是个美少年坯子。
而现在,倚坐在红漆美人靠中少年就有着与之极为相似的漂亮眼睛。
梅初月以折扇轻敲掌心,做恍然状:“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你的眼睛,很像晚晚当年捡回来的那个少年。”
“晚、晚?”
亲密无间的昵称,殷无渡咬字极轻地重复,才压下去的戾气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他说的,是那个“阿渡”吧?
“晚晚就是少主的乳名,也就只有我们师兄妹几个能这么叫她。”
梅初月对危险浑然不觉,仍在摇头晃脑地感慨,“只可惜她长大后嫌乳名太软,都不许我们这般唤她了。嘿,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只怕没见过她撒娇的样子吧?”
殷无渡抬眼,问:“你见过?”
“那当然!她儿时可喜欢黏着我了,我还抱过她呢!”
“哦,你还抱过她?”
“那时候她才这么一点大,漂亮得就像是粉玉做的娃娃。”
梅初月双掌比划了一番大小,做了个举高高的姿势,满眼都是长兄为父的慈爱,“她最喜欢我这样抱着她,高高举过头顶,去够紫羽金合欢的花穗。你不知道,她被举高时会朝后勾起双脚,像只被拎后脖子的小猫,甚是可爱!”
“她与你的感情,很好?”
“自然是极好!毕竟从小同吃同睡、拜师修炼,闲时把臂同游,世上再没有比我们更亲近之人了。”
“同吃同睡,把臂同游……”
殷无渡漫不经心地品味着这几个字,那是他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不曾参与过的人生。
“真好啊。”
殷无渡撑着下颌微微一笑,眸色有多凉薄,嘴角的弧度就有多迷人。
手痒了,想捏人头。
殷无渡摩挲指腹,不动声色道:“方才你说不能下水,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梅初月奇怪道:“你问这个作甚?”
“没什么,就是提醒梅兄多加小心。”
殷无渡淡淡一笑,“沧浪地界古怪,保不齐就会发生什么意外。”
提及这个,梅初月就有话要说了,当即挪过来勾肩搭背,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道:“小仙友,听我一句劝。这长鱼水族的姑娘虽温婉可人,能与之春风一度,但万不可使其有孕,否则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话刚落音,却闻喀嚓一声木头崩裂声。
梅初月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倚靠的红漆雕栏毫无征兆地断裂。
他后背骤空,整个人朝后仰去,四仰八叉地跌入水中,花孔雀顿时成了落汤鸡。
殷无渡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掸了掸肩头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对身后传来的凫水声置若罔闻。
修仙之人,这点水还不至于淹死人,无非是让他长点教训罢了。
至于长什么教训,殷无渡也说不清。